83. 第83章 給小天災上上規矩(1 / 2)

黎星川離開後不久, 一個新消息傳遍了分基地——“先知”蘇醒,準備聆聽預言。

新加入的成員隻知道過“先知”的外號,並不知道其大名, 混的久一點的, 隱約聽說這人一年到頭都在睡覺, 其睡眠時長一句話概括,“欲與天災試比高”。

事實上, “先知”是被迫休眠。

大約是由於知天命需付出非比尋常的代價,他患上一種極其罕見的病症,目前的醫學水平無法療愈, 治愈係超能力者同樣愛莫能助。

“先知”常年睡在低溫營養艙裡, 僅維持著最低限度的生命活動。每次醒來, 都會說一件至關重要的事。

無一例外,每一件都發生了。

上次,先知預言了“天災”的存在,並指出季望澄會導致世界陷入末日。

他睜眼不到三十秒,醒來的消息便如同閃電般迅速在組織中高層傳播, 會議中止、談話暫停, 除了正在一線對抗破壞分子的,其他所有人都立刻坐到電子設備前,參加線上會議。

單白由於工作特殊性,也被允許參加。

“我好緊張啊。”單白搓搓手, 目光含著期待, “先知長什麼樣?是不是披著頭巾穿長袍?他是哪裡人?是不是什麼神秘的樓蘭後裔?”

李玄知冷酷擊碎他的幻想:“不,穿病號服。”

單白:“啊?”

十分鐘後,單白在屏幕中見到了本尊,身上穿的果然是病號服。

先知身體情況不佳, 隻能在無菌環境中,對投影設備說話。

他蓄著長胡子,肌肉由於常年臥床而萎縮,十分瘦弱,眉目和藹。

所有人屏氣凝神,保持安靜,生怕聽漏一個字。

他說得很慢:“無需擔心,末日不會再發生。”

參與線上會議的百來號人,幾乎是同時鬆了口氣,露出喜悅的笑容。

將近十年,關於天災與末日的預言,像是一把懸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每個人都在膽戰心驚,生怕它一語成讖。

他又說:“它已經發生過,被一個人逆轉了。”

滿座嘩然。

大多數人不明所以,而和黎星川有過接觸的成員,幾乎是立刻聯想到他。

黃紹輝炸毛,大驚失色:“啊?啊?不會又是那家夥吧?!”他忍不住小聲抱怨,“怎麼又是他出風頭?”

他坐在父親黃老賊的邊上,父子二人表情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服氣——不服,但不得不服。

黎夢嬌先是一愣,接著不由自主地收緊手指。儘管早有猜測,真正驗證時,驚訝之色依然浮上雙眼。

另一組小隊五六個人擠在電腦前,主機側麵貼了一張黎星川的2寸照片——選自玉大學生會公眾號——他眉清目秀的照片和其他財神爺、錦鯉貼紙廝混在一起,說不出的喜劇感。

他們是賽博迷信派,誰能保佑任務順利,就奉誰為神。

聽到這句話,幾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眼放精光,念念有詞。

“難道是閃神?”

“一定是閃神!”

“閃門永存——!”

“臥槽。”單白拍了下桌子,“逆轉時間?!這麼BUG,不會是閃哥吧?”

李玄知第一次對他的話表示認同:“除了他,很難想到第二個合適的人選。”

單白露出清澈而呆滯的眼神,恍惚了很久。

他是一個接受過訓練的專業超能力者,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不會輕易驚訝,但是逆轉時間拯救世界……但是……這實在是……

單白悲愴,扼腕歎息:“不是說好由高中生拯救世界嗎!他都讀大學了、超齡了啊!”

-

餐廳,長桌。

周遭昏暗,桌上的擺設全部被撤去,餐燈懸在正中央,照亮兩個人的麵孔,空蕩蕩的桌麵反光。

救世主黎星川,此時正在審問犯人。

雙方都沒說話。

黎星川雙手交叉,放在桌上,身體板正,十分嚴肅,試圖通過氛圍和神情給對方一些壓力感。

季望澄壓根不會讀空氣,也同樣一本正經地盯著他,眼神溫和,時不時唇角勾起來,意識到目前的場景不合適,又很快把那點笑意壓下去。

如是幾次,黎星川受不了了。

他凶巴巴地問:“很好笑?笑什麼?”

季望澄無辜:“沒。”

黎星川:“我看到了。”

季望澄辯駁:“真的沒有,我忍住了。”

黎星川:“……”

審訊氣氛,整段垮掉。

黎星川懷疑他是故意的,但找不到證據。他想了想,沒必要跟季望澄玩這些彎彎繞繞,直接問就行。

反正以小季的演技,騙人被看穿概率高達八成,他對自己有信心。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問。”黎星川說,“好好回答,敢說謊你就完蛋了,你不會想知道後果是什麼。”

季望澄:“好的。”

黎星川:“如果末世發生了,隕石雨是你弄出來的?你怎麼做到的?”

季望澄坦蕩:“不是,彆人召喚的。應該是‘深淵’。”

黎星川:“那為什麼隕石雨之後‘葵厄’傳播開了?”他補充,“‘葵厄’就是病毒名字,感染者身上出現黑色紋路,作用到動植物身上則表現為異化。”

“我……”季望澄想了個詞,“趁火打劫。”

黎星川:“?”

他不太能理解,質問道:“難道你也想毀滅舊世界,建立新秩序?”

“我不想。”季望澄很認真地為自己解釋,“我沒有那麼壞。隕石雨來過,我讓它回去了。”

黎星川結巴:“……啊?隕石,來、來過了?”

季望澄:“那天看到的流星雨。”

黎星川:“……”

黎星川頓時陷入茫然,他確實記得那天的流星雨,非常漂亮,在夜空中一閃而過,像一串掛在藤枝上的銀色風鈴,可惜當時過於緊張,沒有心情欣賞,後來回想起來還覺得可惜。

原來……它就是差點導致世界末日的隕石雨?

“你……”黎星川吞吞吐吐,“也就是說,其實你保護世界了?”

季望澄相當無所謂:“可能吧。”

黎星川:“……”

黎星川有點尷尬,本來帶著審問犯罪嫌疑人的沉痛心態開啟這場“審訊”,結果一審,發現犯罪嫌疑人居然戴罪立功。

雖然在另一個平行世界裡,季望澄是末日元凶之一,但麵前的季望澄是無罪的,甚至做了一件足以揚名立萬的好事。

上午對小季發脾氣,說一些傷人心的話,太不講道理了。

他開始反思自己。

不過,他還有一些想不通的關竅。

黎星川問:“末世發生的那段時間,我一直在找你,但怎麼樣都聯係不上。組織告訴我,你被家裡接走了……其實不是這麼一回事吧?”

“不是。”季望澄說,“我猜是他們把我控製起來。”

黎星川:“因為你趁火打劫?”

季望澄:“嗯。”

黎星川:“那你為什麼……哦,不是你,平行世界的你——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原本對答如流的人,突然安靜下來。

季望澄像是弄壞彆人玩具的孩子,表情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心虛。

作案動機本該永遠是秘密,如果將真相如實告知,他能想象到閃閃會多麼生氣,憤怒到提出分手,甚至從此絕交,這是他最害怕看到的,因此在第一時間沒敢坦誠相告。

但季望澄聽到了他和黎夢嬌的對話。

‘哪怕知道他是誰,也準備繼續交往嗎?’——他點頭了。

奔向彼此的過程,像是淌過一條不知深淺的河,前進需要莫大的勇氣。季望澄向前邁了一步,踩到河底的鵝卵石,河流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

半晌,他承認了。

“因為……”他說,“我們很久沒說話了,怕你和我絕交。”

黎星川耐心聽著,眼神仿佛在說“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