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 81 章 “說吧,到底是誰?”……(2 / 2)

神色倨傲、目中無人的方將軍,飛快地朝著那人眨了一下右眼。

——

眾人在高台之上坐定,譚暨便率先站起了身來。

他先冠冕堂皇地致了一番辭,繼而朝著方臨淵恭敬地拱手行禮,說感謝他臨行之前還不忘關切他手下的將士們,著實令他感激涕零。

方臨淵淡笑著擺了擺手,說道:“將軍謬讚了,開始吧。”

譚暨當即應是,轉身朝著高台之下的士兵們發出了命令。

眾人自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士兵操練而已,又無外敵入侵,舞刀弄槍的有什麼意思。

有意思的是高台之上看不見的刀光劍影。

“今日來時,下官聽譚將軍說,方將軍這些時日尤為辛苦,宵衣旰食,替他將大營上下肅清了一番。”江華清在側,微笑著率先開了口。

譚暨的目光掃過在座的幾人。

眼看著方臨淵靠坐在榻上,似笑非笑,神色淡漠的模樣,就不像是打算接江華清話茬的姿態。

譚暨當即笑起,正要開口,卻聽旁側傳來了方臨淵的聲音。

“大人與將軍不嫌我多事才好。”隻聽他這樣說道。

譚暨眉心一動。

他轉過頭去,便見方臨淵笑著,話雖是對著江華清說的,一雙眼睛卻在看他。

譚暨不知為何,心中竟隱約升起了些許不安。

他偏頭與江華清交換了一個目光,繼而大笑著答道:“這怎麼會!將軍在隴西的威名我等如雷貫耳,今日願意賜教,那是末將的榮幸啊!”

“是嗎?”方臨淵微一挑眉,繼而抬手,指向了台下演練的兵士。

“將軍你看,那兒就有兩個兵,下盤不穩,槍都拿不住。這樣的兵上戰場,豈非活活是去喪命的?”

譚暨敷衍地朝台下看了一眼。

對於這些士兵的操練,他向來懶得上心。自打大宣建朝,兗州都太平了一二百年了,誰會去想打仗的事?

譚暨看不出端倪,隻當方臨淵是在尋事端。

他今日非要觀看士兵操練,不就是為了找麻煩嗎?

譚暨混不在意,當即笑著對方臨淵說道:“將軍所言甚是!末將這就派人將這幾個怠惰坯子挑出來,如何管教懲處,都聽將軍吩咐!”

卻見方臨淵淡笑著搖了搖頭。

“不用了。”他說著,站起身來,抬手揮停了台下的兵士。

操練暫停,所有的眼睛都看向方臨淵。

卻見方臨淵懶洋洋地一抬手,說道:“衡飛章。”

“是。”

當即,在周遭官吏和兵將詫異的目光中,衡飛章站起身來,拿過身側衛兵手中的冊子,雙手遞在了方臨淵手上。

這恭敬服從的模樣,哪裡看得出半點不睦的影子?

江華清當即轉頭,一雙眼怒瞪向譚暨。

可譚暨也被驚呆在了原地。

接著,便見方臨淵單手翻開那冊子,揚聲朝著校場挨個點起了名字來。

攏共竟有十七八個。

譚暨正滿臉疑惑,卻感覺身側有人在顫巍巍地扯他的衣袖。

“什麼事!”他煩躁地回頭。

便見跟隨在身側的兵士,此時滿臉震驚,一雙眼瞳孔緊縮,撞了鬼似的盯著譚暨。

“將軍……”他哆哆嗦嗦地說道。“方將軍點出的這些人,都是……半個月前……入營來的。”

他之後的話不敢再說出口了。

譚暨通身一震。

半個月前?半個月前軍中隻進了一批人,便是他從兗州各處搜羅來的、用以填補去年折損士兵的平民。

方臨淵怎麼知道!他怎麼能清楚地將這些人一個個叫出名字來!

他震驚地看向方臨淵。

卻見方臨淵單手拿著名冊,正偏過頭來衝著他笑。

譚暨哆嗦著環顧四周。

便見高台周遭,京城隨行而來的衛兵肅立各處。打眼一看是威嚴而莊重的儀仗,可定睛看去……

分明就是圍合之勢。

而在他震驚之時,十七八個士兵已經被點出列來,在高台底下磨磨蹭蹭地站成了一排。

隻見方臨淵收回目光,垂眼往名冊上看了一眼。

“杜成福,是哪個?”他揚聲問道。

台下片刻傳來了一道畏畏縮縮的聲音。

“小的在此……”

隻見方臨淵眸光一掃,繼而哦了一聲,說道:“入伍三年,竟連馬步都不會紮?你的教頭是哪個,怎麼教的你?”

那人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們這些人,剛入營中半個月,整天稀裡糊塗地跟著兵士們混日子,哪裡知道教頭姓甚名誰?

再看向方臨淵時,譚暨麵如死灰。

他是故意這麼問的……他知道,他分明全都知道。

而那邊,方臨淵看都沒看他一眼,麵帶笑容盯著那位“杜成福”看了一會兒之後,問道:“教頭都不認識?那你父親叫什麼名字,家裡幾口人,住在哪個村甸,如今多大年歲?”

一連串的問題,卻全是那人答不上的。

他渾身都哆嗦起來,半天發不出聲音。而方臨淵也很耐心,隻捧著名冊,垂眼看著他的反應。

就在這是,旁邊傳來了一道人聲。

“方將軍,您這是做什麼呢?”

是江華清。方臨淵轉頭看去時,便見他麵色微白,站起身來,表情都僵硬了不少。

他和煦地笑起來。

“問問罷了。”他說。“這人連自己多大歲數都答不上來,難道江大人不覺得有問題?”

說著,他重新偏回頭去,居高臨下地看著那人,麵上笑容儘數消失。

漆黑英朗的眼睛,宛若漠然怒目的神明。

“說吧,你到底是誰?”

他看著高台之下瑟瑟發抖的那人,緩緩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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