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第 89 章 五妹對將軍情根深種,若……(2 / 2)

可他卻偏很想見趙璴,倦鳥投林似的,又或者說,隻是單純地想要見他。

他撐著下巴,開始認真地思索起來,想來想去都沒得到答案。

趙璴也不催他,隻與他安靜地相對而坐,手下點茶的手藝平穩而嫻熟,像是月色裡靜靜吹過的風。

片刻,他聽見趙璴開了口。

“無事。”隻聽他說道。

“無論什麼原因,都好。”

——

衡飛章等人還沒回來,但因牽涉過廣,又事涉當地大員,聖上嚴令速查,因此快馬急報的信使一趟一趟地回京,審理結果與相關證據也不斷地往京中發回。

去年年荒,各地有不少府衙都出現了稅收與錢糧出事的案子,也處理了不少官吏。

兗州就在其中,但共革除了三名官員,江華清與譚暨都沒被牽扯分毫。甚至當時還不是知州的江華清因此而升遷,成了總領兗州府的第一大員。

而這便是他動的手腳。

據江華清交代,他這兩年便與當地鄉紳大戶有所牽扯,收受賄賂之後,再用以打點各路官員,進而陷害上峰、加官進爵。

而他升官之後,與鄉紳的勾連便更深。此番哄抬糧價、販賣庫帑之行,便是他們共同牟利之舉。

鴻佑帝很快便派錦衣衛、東廠與大理寺處置起那些與他勾連的京官來。

令人意外的是,與江華清勾連的京官大多都是寒門出身的清廉官吏,府中大多家徒四壁,搜都搜不出多少銀子。

就在膠著之際,東廠搜出了第一筆。

在桑知辛麾下的一名吏部官員家裡,時慎帶人撬開了園中的地磚,竟搜查到了他們藏匿金銀的金庫。金庫不大,藏在裡頭的黃金卻有萬兩之多,搜出之後,朝野上下都一片震驚。

此後,搜查官吏的差使便全落在了東廠身上。

幾天時間門,東廠並沒讓鴻佑帝失望,但凡出動,沒一次走空搜出銀錢的處所也皆千奇百怪,一時間門連市井上下都傳為奇聞。

說某大人素有清名,府中冬日都供不起炭火,唯一的愛好便是收藏字畫。卻不料他庫房中那些名不見經傳的字畫拆開之後,竟見銀鈔裱糊其中,數額之大,又是數萬兩之眾。

又如某位大人,將屋頂的橫梁掏空,金銀全都藏在那兒。東廠入內搜查之時,番兵上房檢視之際不慎踩踏了房梁,當即金銀如雨落了滿屋,人走進去都得蹚著,甚至還砸傷了幾個兵卒。

此番種種,令人瞠目結舌。

一個個官員被押進了大獄,證物俱全,無法抵賴。他們骨頭並不算硬,一時間門京官又供出京官,朝野上下亂成一片。

方臨淵回十六衛當值那日,據說桑大人在聖上的禦書房外請罪,又說自己識人不清,又說自己禦下不嚴,已經滴水不進地跪了兩日了。

方臨淵聞言都有些意外,周遭閒談的十六衛也哈哈大笑。

“這不是嬪妃慣用的招數嗎?妃嬪能將陛下的心腸跪軟,難不成桑大人也想試試?”

方臨淵也忍俊不禁,不忘打斷他們:“桑大人如今仍是中書侍郎,德高望重,不可輕易玩笑。”

這些公子哥一心看熱鬨,但他卻隱約看出,陛下為什麼不見桑大人。

如今證據確鑿,桑大人卻仍舊顧左右而言他,陛下自然不悅。

但結黨貪汙這樣的罪責,但凡認了,便是萬劫不複的大罪,想來桑知辛也不會這麼輕易認輸。

眼下困獸之鬥,桑知辛刻意求見,是打算如何應對皇上的怒火呢?

方臨淵都有些好奇了。

這日當值結束之後,方臨淵在十六衛戍司門口又遇見了趙璵。

她仍是上次見麵時那番素淡清冷的模樣,但看向方臨淵時,眼中是能看見意氣的笑影的。

“長公主殿下怎麼在這兒?”方臨淵連忙上前。“若是有事吩咐,可以教人進去通報的。”

隻見趙璵搖了搖頭,淡笑著對他抱了抱拳。

這樣剛直之禮在她身上並不顯得突兀,反倒如曇花乍現一般,顯出了兩分寡居的素裙遮掩不住的兵戈鋒芒。

“我是特來謝謝將軍的。”趙璵說。

“謝?”方臨淵不解。

“充州山脈那群兵,今日判下來了。”趙璵說。“判的流放西北,發配充軍。”

方臨淵微微一愣,繼而有些抱歉道:“說來該是我說聲抱歉才是。他們即便罪不至死,卻仍是做了山匪的,實在無法通融,判他們無罪。”

卻見趙璵搖了搖頭。

“這樣已是最好。”她說。“律法在上,他們做了錯事,也應當受到懲罰。他們本就是行伍之人,背叛充軍,也算重新去守衛大宣疆土,於他們來說,算是萬幸。”

方臨淵聞言,不由得點了點頭。

“我今日去送了孟誠他們出城,孟誠特請托我,說定要替他謝將軍一盞酒。”趙璵又道。“不知將軍現下可有空閒?”

方臨淵聞言微微一頓。

喝酒他倒不是不行,但是……

“今日初五,郎中說五殿下終於病愈,需可以探視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卻並沒猶豫,抱歉地對趙璵說道。“長公主殿下,咱們可否改日?”

隻見趙璵微微一頓,繼而道:“自然可以。”

方臨淵感激地衝她行了一禮,牽過旁邊的流火,臨上馬前,又朝著趙璵抱了抱拳。

“多謝殿下。”

趙璵特在這兒等他,他本不該拒絕的……但他實在惦記了一天,不好趙璴今日出門,他還在外頭飲酒。

卻見趙璵半點沒見不悅,反倒看向他,朝著他微微笑了笑。

“無妨。”隻聽她說道。

“五妹對將軍情根深種,若知將軍對她如此惦念,定會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