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紀80年12月27日上午, 綠洲。
林織一大早就起了,飛快洗漱後,她先去大廳等聯絡員的消息。上午八點, 她總算等到了。太好了,他們在軍隊的協助下成功搗毀了基地!恐怕今天哥哥就會回來了!他會在下午回來嗎?還是晚上?
這兩天, 他們已經修複了住宿區——這還得靠Mary,他的木係異能在複原木房子方麵實在是很好用, 當然還得感謝大力士默雷, 以及綠洲強健的年輕人們。
她得好好打掃一番, 洗洗臟掉的窗簾和床單,上午就去晾曬的話,下午就能乾, 晚上就可以用了。
上次林浠和森羽買回來了一些洗衣機, 可以用來洗大件!
林織把窗簾、床單、臟衣服塞進木桶裡, 哼哧哼哧地將大件送入洗衣機,抱著小件去地下河手洗。
不一會兒,小夥伴們就來幫忙了。謝瑩瑩坐在她的身邊,糖果妹妹也來了。
這位糖果妹妹十三歲,戴著金色蝴蝶結發箍, 梳著兩條粗粗的辮子, 她有著專門的名單,專門用於鑒賞綠洲的帥哥。
自從她見過小祈淵之後,她的榜單第一位就沒有變過。另外,她的榜單第二位是Eleven, 第三位是森羽。沒有見到他們之前,她一直覺得綠洲的女性,比如穆爾和伯莎, 比男性帥多了。
但是為什麼她隻跟小祈淵告白呢?
“因為我對叔叔不感興趣。”她認真地說。
森羽連連解釋,他現在的麵貌是假的,現實的他才20歲,是英俊美貌的哥哥,不是大叔,當然,他被糖果妹妹無視了。
糖果妹妹最大的煩惱還是跟小祈淵有關,她頭次見到冰山王子時,冰山王子還是個可愛的小寶貝,很快,居然就跟林浠哥哥一樣高了!他實在是長得太快了!
糖果妹妹認真地說:“我知道我的冰山王子十分特彆,生長速度跟我們不一樣。但是我好擔心他一下子長成森羽那樣的大叔!”
當時,一旁的林浠差點把嘴裡的水噴出來。
森羽:“大叔也有大叔的魅力好不好?”
總之,糖果妹妹是一個很有趣的女孩,此刻她蹲在林織身邊,和林織一起洗衣服。
他們跟前有好幾個大大的木桶,裡麵滿滿的都是臟衣服。先稍微過一次水,再上洗衣粉,林織戴著手套搓洗,依次將搓過的衣服放到旁邊的空盆裡,她手腳麻利,不一會兒便洗了一堆。
糖果妹妹比較笨拙,時不時瞥向林織,跟著她學。
謝瑩瑩:“吱吱,感覺你很會做家務呢。”
林織:“我家情況比較複雜,我哥不僅要上學,還要做家務,煮飯,照顧我。他很厲害,什麼都會,但是確實太累了,我想幫忙,於是我就跟著他學,逐漸也會了不少。”
糖果妹妹聽完林織的話,眼中帶著一些疑惑。
謝瑩瑩:“真佩服你,我一個人住,家裡跟豬窩似的,每次點了外賣,都需要專門挖一個坑放餐盒。上次我媽來我的住處,整整幫我收拾了一天,她說我都30了,這樣下去根本嫁不出去,我就跟她說我根本就不打算嫁人,她氣得跺腳,連喝三杯果汁壓驚。”
林織:“雖然我的年紀還小,不是特彆懂那些事,但是我想,如果婚姻都像我父母那樣,我一輩子都不想結婚。”
謝瑩瑩:“大多數婚姻還是很好的。”
林織:“要是無論我是個小女孩,還是單身老姑娘,都能一直跟我哥住在一起就好了……不過咱們要順利度過危機才行,否則,什麼都沒了。”
謝瑩瑩:“你比我小那麼多,感覺比我還要成熟呢。”
林織:“那是因為瑩瑩姐保持著孩子一般的心態,這可是好事。”
她們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覺洗完了小件。
那之後,她們一起去晾曬衣物。
她們穿上防護服,大包小包地順著地下河走著,爬上木質樓梯,來到基地之上。外界不像地下城那樣涼爽,烈“日”當空,極其炎熱。很快,汗水順著皮膚流淌,背脊濕透了。
大地就像天然火爐,剛掛在晾衣繩上的濕衣服就開始冒煙了。她們腳下的土地滾燙,是可以用來煎蛋的熱度。
林織十分佩服放哨人,這麼熱,還能在上麵待兩個小時。
不知不覺,白色床單和藍色窗簾起起伏伏,層層疊疊,遮擋了視野。
謝瑩瑩和糖果妹妹又回去了一趟,拿剩餘的衣物。
晾曬區隻剩下林織一人。
林織晾曬了最後一張床單,理了理褶皺。
忽然,她透過白色床單,看到了一個影影綽綽的灰色人影。人影比她矮,有著兩條粗粗的辮子。
林織感到很奇怪:“糖果妹妹?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糖果妹妹沒有回答,她一動不動地矗立在床單背後,沒有幫林織的意思。
林織狐疑地撈開床單,卻發現床單背後根本就沒有人!
林織倒吸一口涼氣。
她立即感覺到了強烈的視線,如同芒刺在背——就仿佛,一頭野獸正埋伏在她的身後,一點一點地朝她靠近,隨時都可能撲向她!
她的餘光已經看見了,那人的影子在光照中顯得有些狹長,是糖果妹妹的身影沒錯,但是,林織知道,她有著糖果妹妹的身形,她不是糖果妹妹。
林織的身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非常清楚現在綠洲的位置已經暴露,哪怕是身邊的人,也可能被敵人侵襲,不可以放鬆警惕。
而且,現在她在綠洲之上,剛好在哨塔盲區,在重重床單之中。她的左側,便是巨大的黑色窟窿,那上麵的電網已經被緊急修複,如果,她被推入電網,她可能會因此殘廢。
林織的優點就是臨危不懼。
她並不是真的不害怕,她隻是暫時拋棄了這種情緒。寧可後怕,也不能讓恐懼阻撓她的行動。
她的手指微動,給謝瑩瑩發了私信。
接著,她突然行動。
她快步往相反方向跑,儘量遠離電網,與此同時,大喊:“救命——”
她希望被放哨人聽到。
果然,“糖果妹妹”已經出擊,她的身影如同閃電,迅速貼上林織。
幾條繩子繞過林織的身體,被她以向下的角度狠命勒緊。
看來,“糖果妹妹”的目標是林織脆弱的脖子!她使用的是結實的晾衣繩!
此刻,林織非常感謝她剛學的防身術。
林浠這次離開前,專門叮囑她:“吱吱,你的異能主要與精神相關,還不足以保護你。跟著默雷大哥、Mary和莎莎學一些防身術吧,保護自己的安全。”
所以,當她麵對這種情況時,她的腦海中迅速閃現出動作的細節。
林織先用雙手抓住晾衣繩,給自己呼吸的空間門。
接著,她用右手手肘猛擊糖果妹妹的胸口,在對方吃痛的刹那,一個轉身,掃向下盤。
果然,糖果妹妹一時沒站穩,林織瞬間門掙脫了晾衣繩。
她眼疾手快地將糖果妹妹狠狠地摔在地上——如果敵人是成年男性,她根本做不到這點,畢竟她的這個身體力氣不大——好在她麵對的是一個女孩。
當她將糖果妹妹壓在地上時,情況已經完全改變。
她用晾衣繩捆住了糖果妹妹的手和腳,與此同時,她熟練地操作商城,一把袖珍槍憑空出現在她的手中。
她將槍口對準了糖果妹妹的額頭。
直到此時,她才冷冰冰地問:“你到底是誰?”
糖果妹妹的身形開始變化,老熟人安娜的五官逐漸清晰。
她有著赤紅色的平頭,一雙翠綠的眼睛,眼白有著密密麻麻的血絲。
由於臉頰瘦削,將眼睛顯得更大,猙獰感也更強了。
她的耳朵上有著雜七雜八的耳釘,唇下掛著唇釘。
很顯然,她有著很大的變化,無論是發型還是狀態還是裝飾。
安娜望著林織,乾澀的嘴唇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好久不見啊,芙羅拉。”
林織:“怎麼,你千裡迢迢來綠洲,就是為了殺我?”
安娜的眼中沒有畏懼,她惡狠狠地說:“是啊,我做夢都想殺了你,剝掉你的皮。芙羅拉,如果沒有你,我的父親和哥哥都還健在,我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是你毀了一切——你為什麼要殺掉父親?因為恨他?”
林織無語:“都是一個父親的孩子,憑什麼你就該高高在上,芙羅拉就該被唾棄?我說,芙羅拉被大衛拋棄,都快被你們逼死了,還不能恨他麼?”
安娜:“你、你就因為這個……可是大衛不單是你的父親,他還是這個國家的總統……你……”
林織稍微換位思考了一下,也是,站在安娜的角度,就會以為芙羅拉隻是為了私仇。
於是,她好心解釋:“首先,我不是芙羅拉,我對你們家的糾葛也不太感興趣。其次,我殺他隻是為了保護重要的人,僅此而已。自己造的孽,是需要還的。他在你的眼中是慈父,可是他對於那十七萬無辜的羊羔而言,就是劊子手。”
安娜的眼中閃現出了一抹迷茫:“……”
林織繼續:“他坐在那個位置,是必死無疑的。你隻能怪聯邦的先輩為什麼要殖民這個星球?為什麼要殺戮古神的子民?大衛為什麼要建立□□?他和先輩為什麼殘害了十七萬羊羔還沒有愧疚之心?為什麼連古神之子都不放過?為什麼還要折磨我哥?他不放過我們,我自然就不會放過他。”
林織冷淡地將安娜捆綁得更緊:“安娜,你從小生長在特權階層,被保護得很好,你大概不能明白弱勢群體被特權碾壓的感受吧。”
安娜是那麼憎恨芙羅拉。
她想象過無數次,當她再次見到芙羅拉,她要如何抓捕她、折磨她,她要知道芙羅拉殺死大衛的理由,聽到後,她要嘲笑芙羅拉的一切,然後殺死她,將芙羅拉碾碎在肮臟的爛泥中。
可是當她真的見到芙羅拉,當她真的聽到了理由,她居然完全陷入了迷茫的狀態。
芙羅拉竟不是芙羅拉?
先輩……殖民這個星球?
父親和先輩……殘殺了十七萬羊羔?
父親要殺死古神之子,不放過她的哥哥?
為什麼對於這些,她完全不知情?
她說的是真的嗎?
她驚恐地意識到,或許是真的。
父親好像在吃飯的時候談論過伊甸和羊羔,隻是她沒有在意。
甚至網絡上也有相關消息,隻是她也沒有在意。
她恍惚發現,或許,她一直都待在沒有光亮的山洞裡,山洞有著厚厚的石壁,那些便是她所接受的思想和教育,她的世界可能真的是狹隘且無知的,而林織的話,變成了一束刺目的光亮,照得她眼睛生疼……
當她意識到這些時,她感到渾身癱軟,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
她坦白:“我的身上裹著炸藥……”
此刻謝瑩瑩和放哨人都趕來了,謝瑩瑩十分後怕,上次小祈淵跟怪物戰鬥,她就生怕小祈淵出事,之後沒辦法跟林浠交代,這次林織又差點出事!
謝瑩瑩將安娜控製住,放哨人脫掉她的外套,這個瘋子居然將炸彈裹在身上,遙控器便是她的手指,隻要咬破手指,炸彈就會爆炸。她居然打算跟林織同歸於儘。
他們取下炸彈,用刀割開安娜的手指,取出微型遙控器,找了一處空地引爆。
做完這些,渾身被捆綁的安娜癱在地上,閉著雙眼:“殺了我。”
林織:“糖果妹妹在哪裡?”
安娜一心求死:“我說的話,你會殺了我嗎?”
林織:“任性的大小姐,都這樣了,你還想跟我談條件?”
安娜灰心喪氣:“她還睡在倉庫,我沒有動她。”
謝瑩瑩:“要殺了她麼?”
她心裡想的是,要把這個女的埋在綠洲,還是直接扔到野外。
林織:“先關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