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潔站在考場門外，見她出來了，便問：“怎麼樣？有沒有緊張？”
薑柔笑著搖了搖頭，其實剛進考場的時候確實有點緊張，不過看到試卷後，那種緊張情緒就莫名消失了。
“不錯，一會兒是口試，隻要保持住這個心態就行。”
“好，我會的。”
距離口試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趙潔帶著她參觀了電台大樓。
其中有一個播音室正在錄製節目，播音員拿著新聞稿播報，態度端正嚴肅。隔著玻璃窗，趙潔對她鼓勵道：“隻要足夠勤奮努力，總有一天，你也會坐在那裡為全國人民播送新聞的。”
薑柔看著這一幕，心中好像有某種東西在翻滾著，很熱。
一個小時後，所有人回到考場。
此時，考場的主席台上多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人穿著中山裝，女人是一身綠軍裝，他們氣質出眾，看起來像電台領導。
到了口試這一關，再麵對兩位領導，大家難免有點緊張。
薑柔排在第6個上場。她安靜地坐在角落裡，認真觀看彆人是怎麼考試的？
“你最好把挑眉的習慣改掉。”
“你朗讀的聲音可以再大一點兒，是早晨沒吃飽飯嗎？”
“你的發音不標準，可以不用再繼續了。”
目前上場三人，全被那位女領導毫不留情地指出毛病。這讓還沒上場的其他人，感覺到了危機。
薑柔輕攪手指，默默提醒自己不要害怕。
接下來是4號、5號，毫無意外的，也都被嚴厲指出問題所在。
輪到薑柔上場了，隻見她深深吸氣再呼氣，昂首挺胸走向主席台的方向。
由於她外貌極為出挑，成功引來兩位領導的注意。
被這麼多人注視著，她依然保持鎮定。
“各位領導好，我要朗誦的是，主席詩詞《沁園春.雪》。”
“北國風光，千裡冰封，萬裡雪飄……”
偌大的考場內，回蕩著她的聲音。一首《沁園春.雪》大氣磅礴，聽得人熱血沸騰。
直到朗誦結束，薑柔才敢觀察周遭，隻見大家仍看著自己，臉上露出震驚。主席台上的領導也是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
想到之前那幾個人都獲得了點評，她隻能留在原地，等待即將到來的嚴肅批評。
可是等啊等，都沒等來……
她疑惑的同時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離開？
就在這時，主席台的男領導露出笑容誇讚道：“朗讀得不錯，流暢自然，字正腔圓，請繼續努力。”
“好，下一位7號。”
薑柔眨了下眼睛，是萬萬沒想到，不僅沒獲得批評，領導還誇了自己？！
直到走出考場，她仍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考試前曾跟她搭訕的女孩也在這時走出來，追上她誇道：“你剛剛朗讀得真好，就跟收音機裡的播音員一樣，你是不是哪個廠的廣播員啊？”
“不是，我在食堂工作。方才你讀得也很好。”
兩人相視一笑，還互換了姓名。
“我叫陳瑤，目前在電影院工作，如果咱倆考試都合格了，我送你兩張電影票，到時候你可以跟你對象一起去看。”
麵對她這份熱情，薑柔忙擺擺手，不想隨便占人家便宜。
不遠處，趙潔和考場的兩位領導交談半晌。等陳瑤離開後，她才走過來，“我打聽過了，你的筆試和口試成績都不錯，不過，最後能不能麵試，還要等通知，這幾天你好好休息，有好消息我告訴你。”
薑柔真心感謝，等出了廣播電台的大樓，這才長舒一口氣。
在門外的綠蔭下，沈城東推著自行車等在那裡，在看到她的刹那，眉眼染上一層笑意。
他推車走過來問：“很累吧，想吃什麼？”
麵對愛人，薑柔漸漸恢複以往的輕鬆作派，“嗯，特累～我想吃紅豆粥，咱們去吃粥吧。”
男人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很是心疼，“好，咱們現在就去，你想吃魚嗎？今晚給你做魚吃怎麼樣？”
“嗯嗯，我還要喝骨頭湯，不過不是我想喝，是他倆想喝。”薑柔指了指肚子，小臉兒露出一抹嬌態。
沈城東被逗笑，承諾她這些菜肴都能滿足。
*
下次麵試的時間是五號，因為還要工作，再加上有孕在身，種種因素摻雜在一起，令等待的過程變得沒那麼難熬。
在這期間，孟韓兩家人坐在一起見了一麵。孟書閣對韓元上的人品很滿意，同時又急於給孟雯找個有力的靠山，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這門婚事。
雖然倆孩子是一婚，但陳艾蘭想給他們好好操辦一場婚宴。至於兩人的新房，韓元上和孟雯商量過，打算住進部隊家屬院。
這一點，陳艾蘭和孟書閣都沒意見，畢竟都在京城住著，想見一麵很容易。
這天上午，陳愛荷本打算陪自家大姐去供銷社買喜糖，還沒等出門呢，家裡就來了客人。
是薑德山的堂妹薑文芳，40歲出頭，長相妖嬈，早年喪偶，拉扯三個孩子很不容易。
她身後還跟著肉嘟嘟的小兒子錢國富。
“嫂子，你這是乾嘛去呀？看我來得真是不巧。”
麵對這個堂小姑子，陳愛荷有時候會很無語，因為她跟所有薑家人的性格都不一樣，幾乎沒有任何優秀品格，總在你的底線上來回蹦躂。
“呦，這是刮的那陣妖風，把你給吹來了？”
薑文芳聽了嗬嗬一笑，完全不把她的話當回事兒，“嫂子，你竟能說笑，我尋思好長時間沒來了，就想過來看看你們。”
她旁邊的錢國富卻是個心眼實誠的胖小子，“我媽說了，今天來這兒混頓肉吃，一大娘，你彆被她忽悠嘍。”
眼見自己的小心思被一語戳破，薑文芳臉上有些掛不住，“嘿！這孩子咋說話呢？那破嘴能不能閉上！”
錢國富吐了一下舌頭，乖乖站在那裡不吭聲了。
陳愛荷被逗得輕笑出聲，掏出兩塊水果糖給了他。小男孩受寵若驚地接過來，沒舍得吃，小心翼翼地放進挎兜裡。
“國富，你去跟外麵那些孩子玩會兒，媽有事跟你一大娘說。”
“欸！好嘞～”
話音剛落，人像一陣風跑沒影了。
早猜到她有目的才來，陳愛荷看著她問:“說吧，到底什麼事兒啊？”
“嫂子，是這麼個事……”薑文芳難得紅了臉，吞吞吐吐道：“我想讓你幫我介紹個對象。”
陳愛荷聽了一驚，忽然生出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你相中誰了？”
見她這麼大驚小怪的，薑文芳抬手把鬢角的碎發彆於耳後，媚眼如絲道：“這人你熟，就隔壁那個一大爺，我看他挺好。”
“！！”陳愛荷連忙把自家房門關上，壓低嗓門問：“你瘋了不成？相中誰不好，你相中他？”
看她這麼激動，薑文芳心裡還挺感動，“我知道他歲數是有點大，但人家是肉聯廠主任，條件擺在那兒呢。而且大高個，看著也挺魁梧的，根本不像五十歲的人。我要是跟他結婚，你和我哥也能天天有肉吃。”
“……”陳愛荷揉了揉發脹的眉心，儘量說得委婉一些，“文芳，這些年，你這對象沒少找，處一個死一個，人家一大爺才五十歲，你能不能讓人家多活兩年？”
薑文芳撇撇嘴，不以為然，“你那意思是說我克夫唄，這是封建迷信要不得。反正我就相中他了，哪怕處一年也成。”至少能過一年好日子呢！
陳愛荷差點被氣笑，是打死都不會當這媒人的！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薑柔回家來取東西，薑文芳看到她，露出一抹笑。
看得薑柔脊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