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或許是麵前懷姣表情變化太明顯。
原本沒察覺出異常的單馳, 一時也跟著警惕起來,他捉著懷姣手臂,壓低聲音湊近道:“你是不是……”
手電筒餘光中閃過一道青白的光影。
似一條鱗片反光的脫水遊魚, 半明半暗隱在漆黑洞裡。
寄生蟲一般,膠著粘附在被洞口卡住的懷姣下半身上。
單馳瞳孔一縮。
他在懷姣動也不敢動的悚然目光下, 下顎緊繃,手上猛一用力, 猝不及防地將麵前人一把從洞裡扯了出來。
兩人動靜過大, 前麵的於汶清幾人表情詫異回過頭。
“你們怎麼了?”
視線裡,懷姣麵色慘白地趴伏在洞口地麵,而他身旁的單馳,正半蹲著,手持電筒探身往洞裡照去——
一切正常,僅能一人通過的狹小隧洞裡, 除了隊伍末尾的瀾什麼都沒有,剛才看到的反光魚鱗,好像隻是錯誤的幻覺。
“你沒看見嗎?”接過瀾推上來的背包, 在對方打算翻身起來的時候,單馳表情怪異, 沉聲問道,“剛才懷姣身上的東西。”
“?”
麵色冷峻的高個男人,聞言也是一愣,似乎無法理解單馳的話,他手撐洞口快速翻上來,道:“沒有。”
視線與趴在地上的懷姣對上, 他微皺了下眉, 還是說道:“我一直在他後麵。”
“什麼都沒有。”
懷姣嘴唇都輕微顫了一下, 他先前就覺得奇怪,瀾這樣性格的人怎麼可能會主動牽他。
甚至做出和冷淡性格完全相違和的曖昧舉動,那樣舉止狎昵地摸他手腕,在小洞裡,抱他的腰下流蹭磨。
就算是自作多情也好,懷姣這時倒還寧願剛才碰他的人是瀾就好了。
至少不能是什麼惡心的腥臭怪物。
觸在手腕上,濕滑黏膩的冰冷觸感,讓懷姣隻一回想起來,就止不住渾身泛冷,毛骨悚然。
單馳扶起懷姣時,看到他眼眶還是紅的。
男人頗有些焦躁地扯了下唇角,剛才存疑的事,隻肖看到懷姣這反應都能明白不對。
“有東西碰到你了是不是?”單馳捉著他的手將人拉到麵前,他薄唇抿著,半低著頭去看懷姣的眼睛,“我好像也看到了。”
不是好像,是肯定。剛才洞口縫隙裡,一晃而過的青白鱗光,絕對不會是正常的東西,“你跟我說,你剛才怎麼了。”
單馳很少用這樣嚴肅的口吻的去跟人說話,於汶清和胖子兩人對視一眼,都意識到情況不對,往回走兩步。
剛才爬出的小洞在失去手電照射時,有如一口幽深死井,陰森往外冒著寒氣。
懷姣讓單馳半抱著,嘴唇微白,顫著嗓子悶聲道:“剛才,有東西在抱我……”
他聲音很小,卻因為在密閉洞穴裡,睫毛顫抖的弧度,甚至於每簇呼吸都顯得格外清晰。
“它、一直牽著我,摸我的手。手很冰,我以為是瀾……”懷姣有點語無倫次,好像被不知名的可怕東西嚇狠了,在眾人視線下,聲音細弱、語序顛倒:“抱著我的腰,卡在洞口。我動不了、想叫瀾放開我……但他一直蹭我,摸我的肚子、”
然後忍受不住,回頭就看見……瀾一直離他很遠。
在懷姣顛三倒四的敘述中,反複被提及的瀾,站在一旁,冷淡麵孔稍顯錯愕。
他在單馳等人銳利或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快速否認道:“不是我。”
懷姣也說:“不是瀾……”
如果單馳不是親眼見到了那詭異東西,他此時定然也是不信懷姣的。
隻單馳謹慎,作為隊裡的領頭人,單憑一眼不確定的畫麵和懷姣三兩句淩亂說辭,怎麼不可能直接跟隊裡幾人定論說,洞裡確實有奇怪東西。
除了引起恐慌之外毫無好處。
可等被麵前懷姣濕漉漉一雙眼睛無措看著,聯想到他口中形容的這些惡劣行徑時,單馳心下猛跳,斷然就開口道:“這裡不太對勁,我們先離開。”
雖然沒有直接說肯定懷姣的話,但他的態度已經表明相信了懷姣。
“什麼啊……真的有、東西嗎?”之後的行動都快了許多,和上午探路一般的緩慢進度不同,這次往前帶路的單馳步伐飛快,似在趕時間一般直往洞內深處走著。
胖子氣喘籲籲跟在最後,懷姣被於汶清扯著走在中間,兩人旁邊就是瀾。
“晚上之前找個安全地方定下來,注意點旁邊人,彆走散了。”
“好。”
陡然的緊張氛圍使得一路上都沒怎麼有人出聲,周圍除了幾人因為趕路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就隻剩溶洞裡水珠墜落的滴答雜音。
長時間在黑暗環境裡,眼睛的作用似乎越發微小,懷姣覺得眼前每一段路都幾乎沒有區彆,每一個鏡頭都隻有黑色。
他看不清路,也看不清周圍人,被捉著的手上傳來溫熱觸感,證明身旁還是活人,隻時偶爾一個晃眼,眨眼間,好像又看到了不屬於正常範圍內的奇詭景象。
黝黑洞頂石壁上,密密麻麻的,伏著無數隻青黑交加的畸形怪種,它們大睜著眼,像在看著一群已經到嘴的美味珍饈,粘稠口涎癡癡往下滴落。
懷姣呼吸猛頓,腳步踉蹌,差點撞到前麵的人。
“又怎麼了?”於汶清眼尾挑高,表情略不耐煩,“好好兒走,到安全地方就能休息,聽話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