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不被期待的漂亮亞裔,正要登上舞台。
他沒有高超的表演技巧,更沒有精彩絕倫的演出節目,甚至連穿著都是最保守普通的,除了那條短褲。
以至於被推上舞台,報出序幕的時候,前排視角最近的vip觀眾席裡,有人極不客氣地“籲”了一聲,更有脾氣壞一點的,直接就站了起來。
“搞什麼?joker呢?!”
“我要看的是小醜,不是什麼無聊的高空雜技!”
懷姣讓上身金邊描紋的高個馴獸師,拽著手臂,拖到了舞台上。
“聽話一點,該到你的表演了。”男人壓低嗓音,帶著輕微惡意的聲音從喉腔裡擠出來。
眼皮抹著亮粉的漂亮亞裔,臨到上台,那張臉上總算露出了他們期待已久的——驚惶和恐懼。
“不、不是這麼高的……”小亞裔麵色發白,每個音節都打著顫,“沒有人告訴我……我……”
“已經很矮了寶貝,比我第一次要矮。”赤/裸上身的馴獸師,箍著他的腰,將懷姣強硬帶到梯柱旁,低聲威脅道:“想想威克斯。”
懷姣一下停住,手被捉著,摸到了扶梯上,“想想他快要斷成兩截的脖子。”
“你應該付出一點了。”
“你看,很多人在等你。”
“等著看你的表演。”
懷姣茫然往台下看了一眼,頭頂是聚焦一樣的舞台大燈,底下黑黝黝的一片,除了偶爾傳來的一點躁罵聲,懷姣什麼也感受不到。
……
爬梯子的時候小腿肚好像都在顫。
懷姣蹲在梯柱的最高點,扶著腿邊的木質扶手,顫顫巍巍,緩慢站起身。
已經看不清底下的舞台了,因為這裡離地麵至少有五六米高。
懷姣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腰,那裡沒有平時訓練時緊緊纏繞的安全繩,更沒有斜靠在一旁,懶散拽著他的小醜。
他總算理解那句“會很倒黴”是什麼意思了。
意思是,隻要掉下去,就會倒黴地摔斷手腳。
此起彼伏的噓聲,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安靜下來的。
好像是從懷姣繃著腳尖,踩上繩索的第一秒,又好像是他睫毛細抖,裹著白襪子的小腿肉,都微微打著顫的那一個動作。
腳底下的繩索,實際上比訓練時還要粗一些,它繃得很緊,踩上去和平地幾乎沒有區彆。
隻是平地不會是圓的,更不會窄到隻容得下一個腳底。
懷姣沒有辦法,隻能拚命去回想訓練時的點點內容。
小醜對自己態度很壞,但好歹認真教過自己。
要屏住呼吸,勻速,又緩慢地出氣,眼睛要看著兩步以外的繩索,儘量不要往腳底下看。
懷姣記得很清楚,每一個步驟,需要注意的細節,和反複練習之下,閉著眼睛都能掌握的微妙平衡感。
他很安全地走到了臨近中間的位置。
而底下有人已經忍不住打起嗬欠了。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場表演將會如他們所想,變成一場失敗又催眠的,低級演出。
隻是聖迪辛拉的表演,好像從不會真正讓人失望。
變故就發生在高吊的繩索,出現晃動的那一刻。
那個看不清臉的黑頭發亞裔,低著腦袋,黑色發絲彆在白皙耳後,他已經儘力維持著小心翼翼,腳尖剛剛踩到繩索正中央。
“啊——”
猛然截斷的短促叫聲,從頭頂上方傳來。
密閉的帳篷裡從上蕩起回音,所有人被驚醒,一下抬起頭——
入眼的第一秒是一雙腿,雪白雪白,穿著勒肉的小腿襪。
他不是站立著的,而是整個人匍在繩索上,兩條腿蜷起,緊箍著粗糙麻繩。
其實很微妙,從上台的第一個瞬間,就有人注意到了那個亞裔的穿著。非常普通的打扮,但是下身卻穿著很短很短的燈籠短褲。
短褲是鬆緊邊,內裡的皮筋箍著大腿。
明明是很瘦的一個人,屬於亞洲男孩的常規標準身材,乾乾巴巴,普普通通。
而美國人的正常審美,應該是柔軟的,豐腴的,充滿十足肉感的。
總之和台上那個小鬼絲毫沾不上邊。
所以在這場意外發生以前,所有人都感覺到了無聊。
最無趣的表演,和最普通的演員,完完全全是在浪費時間,順便抹黑聖迪辛拉的大噪名聲。
沒人說得好那是不是一場刻意安排好的意外劇情。
本應安全走過高繩的瘦小演員,此時塌著腰腹,像隻叫不出聲的貓,細微打顫地緊貼在懸空繩麵上。
舞台上的燈光太亮了,以至於所有人都能看個清楚。
白到晃眼的細嫩皮膚,蹭著粗糙麻繩,他沒有支撐點,所以一雙腿夾得很緊。
緊到看著瘦瘦巴巴的一個人,身上唯一一點稱得上豐腴的粉白腿/肉,都從勒緊的短褲邊裡擠了出來。
圓潤的膝蓋彎,要晃不晃地掛在麻繩上,稍微蹭歪了一下,連帶著小腿上的白襪子,都掉到了腳腕上。
在那裡鬆鬆堆疊著,露著細細伶伶,隱約透出青色血管的一小截踝骨。
好像不知是誰的香煙忽然走了勢,帳篷裡冒出點火星,整個底下看台,空氣都莫名躁動起來。
有人伸長脖子,麵露怔相的,微微睜大了眼。
連台上什麼時候圍了人,底下開始鋪設救生墊也沒人注意到。
一切視線,所有目光,都隻集中在高空中的那個黑發男孩身上。
姿勢危險,緊夾著腿,腳尖不住踩磨繩索的漂亮亞裔。
……
距離舞台最近的特等區域。
每一個獨屬於貴賓的單人沙發前麵,都配有一個小小的桌子。
桌子上有美味的甜點和酒水,還有一些購買普通票價的平民們,絕對享受不到的特殊設備。
麵前擺著聖迪辛拉馬戲團特供的高級望遠鏡,通身雕花,做工考究。旁邊早已有人站起身,迫不及待地高仰著頭。
突出的喉結滾了滾。
阿戈修斯手指微跳,指尖像裹著燙意,緩慢將望遠鏡拿起。
隻有他一個人沒有站起身。
良好的修養,以及從小到大的貴族教育熏陶,讓他即使在心跳失衡的情況下,也能保證絕對端莊的對外禮儀。
即使他已經認出了那個男孩。
促使他鬼使神差,來到這種不入流場所的亞裔男孩。
如果男孩能看到自己的話,會不會也在想:原來兩人曾有過一麵之緣,那個玩偶店的店主,跟他的外表一樣紳士。
阿戈修斯控製不住,心跳加速地幻想著。
“噢,天哪,他想站起來了!”
“勇敢的亞裔男孩!他的勇氣和他漂亮的腿一樣亮眼!”
“可惜,可愛的襪子阻擋了他的動作。”
阿戈修斯皺了下眉,儘量維持著冷靜表現,隻動作稍快地舉起望遠鏡。
那個年代的望遠鏡,造型是複古的單柄款式,阿戈修斯右手捏著銀質把手,微眯著眼睛,稍稍貼近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出於“暗戀對象”在麵前的影響,男人極力保持著克製,甚至還會跟旁人對比。
還好,對比身邊其他人,他還不算失態。
可是他不知道上帝最喜歡的戲碼,永遠是反派失控,紳士破戒。
阿戈修斯在舉起望遠鏡的前一秒,都還在為自己的紳士禮儀感到驕傲。
然而他還沒來及真正看清那個漂亮亞裔的臉,和他正在進行的動作。
輕飄飄,透著光的一點輕薄布料,從半空中拋下……
遮擋住了阿戈修斯眼前的全部視線。
眉目英俊的英國男人,表情怔楞,在周圍倒吸冷氣和躁動雜音的提醒下,他動作僵硬,微拉開手柄——
純白色,帶一點勾絲的纖長小腿襪,正吊掛在他的望遠鏡上。
它已經失去了一點彈性,被漂亮男孩的微鼓小腿肚,撐出了些許透明的光感。
那是從上麵拋下來的。
亞裔小男孩為了能再次站起來,隨意脫下的不重要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