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不需要再偽裝了。
不用再端著那副流於表麵的紳士姿態,隨著腳步走近,在地下室燭光明暗的交替中,他毫不遮掩地,逐漸展露出他,真正古怪的一麵。
巨大的地下室,層層垂墜的蕾絲幔帳後麵,他口中的伊甸園。
懷姣看到了玩偶,滿屋子的玩偶。
“你知道嗎。”
“玩偶店門口第一次見到你的那天,我就為你著迷了。”
……
懷姣不確定自己還需不需要繼續裝醉。
如果他不那麼清醒的話,可能就不用如此直白地麵對眼前這詭異的一切。
“但是你最漂亮的時候,還是馬戲團的那個夜晚。”
“那晚是誰給你畫的妝?”
“聖迪辛拉的紐約化妝師嗎。”
懷姣想回答他不是,那晚的妝明明是小醜給他畫的。
但是他現在的狀態好像並不適合回答這樣的問題。
阿戈修斯的彆墅地下室裡,擺著一個比入口的木門還要大的化妝台,手工雕刻的花紋浮雕上,鑲嵌著清晰明亮的玻璃鏡麵。
懷姣就坐在那上麵,背靠著後背冷冰冰的鏡子。
麵前的男人雙手捧著他的臉,微微彎下脊背,湊近他,對他道:“他一定沒我畫的好。”
懷姣裝不出冷靜的樣子。
事實上他已經忍不住要發抖了。
“阿戈修斯……”
身體裡殘餘的酒精,讓懷姣難以做出太大的肢體動作,他不敢反抗,也害怕驚擾男人。
隻能眼看著麵前眉目英俊的棕發男人,將手伸向他的衣領。
骨感修長的指尖,輕搭著他的襯衣紐扣,阿戈修斯抬眼,克製而又禮貌地向他詢問道:“要我幫你換嗎?”
“我為你準備了,非常漂亮的裙子。”
……
那應該是一套為玩偶準備的衣服。
沒有很誇張的複雜花樣,外層是淺淡的絲綢一樣垂質的湖綠色裙麵,一字肩,領口很低,墜著翻褶,流光垂順的裙擺底下,是層層疊疊繁複堆疊的純白色蕾絲裙撐。
懷姣捂著領口,細長的脖頸,和整個白皙圓潤的肩膀都露在外麵。
他不會穿玩偶的衣裙,連內襯都沒有穿好,神情惶恐地抬眼望向眼前的阿戈修斯。
他想說很奇怪,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
懷姣看不到後背的鏡子,但他知道自己留著黑色的短發,沒有戴假發,也沒有化妝,穿著這身衣服隻會像個不倫不類的古怪異裝癖。
“好了,好了,很漂亮……”可是阿戈修斯的表情卻做不了假。
男人一副麵紅耳赤的荒唐樣子。
在懷姣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握住他垂吊的腿,折起來,抬高踩在梳妝台上——
“乾什麼??”懷姣差點叫出聲,從被握住的腳腕開始,身上一陣一陣的雞皮疙瘩直起。
懷姣覺得這一切都荒唐的不行,他在阿戈修斯的彆墅地下室裡,坐在巨大的梳妝台上,被打扮成了玩偶的樣子。
“你穿吊帶襪了嗎?我給你準備了襪子。”
這個在見識廣泛的威廉團長口中都能被稱為老派貴族的英俊男人,此時正抓著懷姣不斷打顫的小腿肚,試圖將自己的腦袋埋進他層層疊疊的裙擺裡,檢查他有沒有好好穿吊帶襪。
玩偶的裙子應該是有燈籠底褲的,懷姣不懂這些,男人也沒給他拿,於是他就沒穿。
這其實無傷大雅,畢竟任何一個紳士都不會去撩開淑女的裙子。
但很顯然阿戈修斯並不是什麼紳士。
阿戈修斯的心臟都快跳出來。
玩偶店的店主有很嚴重的娃娃收藏癖。
而這個黑頭發的小鬼,那張漂亮的小臉蛋,在美國西海岸金發碧眼的洋人堆裡有種獨一份的乖。
這讓他著迷得要命。
隻可惜懷姣掙紮得實在太厲害了。
他連裙底都不願意讓彆人看。
阿戈修斯有些鬱悶地被他一腳踹到了臉上。
他有點惱怒,正要說句什麼時,地下室大門敞開的屋外,地麵院子裡,突然傳來一道泊車聲。
懷姣清楚看到,方才還舉止荒誕的阿戈修斯,一下子變了臉。
“噓,噓,不要出聲。”懷姣大睜著眼睛,被阿戈修斯快速捂住嘴。
“聽著,在我回來之前,你不要發出任何動靜。”
“我那個討人厭的弟弟回來了。”
也許是懷姣的表情太過緊張了,阿戈修斯故作鎮定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安撫他一句。隻他說出來的話,落在懷姣耳朵裡,並沒有任何一點安撫作用。
“彆害怕,他是大老粗,分辨不出玩偶和真人。”
“隻要你,不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