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有些地方有明顯拖行過的痕跡,這裡甚至像是從來沒人來過。”
因為沒有電,大廳中間門點著火堆,夜晚降溫之後勉強能為他們提供一些溫暖和持續的照明。
“所以才奇怪。上個隊伍過來,不過三天,怎麼也不可能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失聯。”
“那你覺得有什麼,又是變異種嗎?”
“喂喂,變異種也不會聰明到躲著我們吧。”
“而且能躲去哪兒,這裡就五層。”
“我聽說,”有人語調頓了頓,“這裡以前就關著些精神病或者怪胎,總不能說…變異之後,反倒有了智商吧。”
“……比如?”
“比如躲著我們,然後在暗處,盯著我們。”
莫名其妙的荒誕猜測讓周圍極古怪地安靜了一秒。
透風的玻璃窗和鐵門外,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他們一行六七人,坐在郊區荒廢療養院的大廳中間門,除了麵前劈啪燃燒的小小火堆,周遭近乎漆黑一片。
驟然而來的寂靜和療養院特有的陰森氛圍,融合著黑暗,在明滅閃爍的火光中,仿佛要將所有人吞噬。
二十四區的夜晚跟白天溫差總是很大。
懷姣感到有點冷,不知是那幾人無端端的奇怪猜測,還是周遭溫度導致的,他摸了摸有些起雞皮疙瘩手臂,忍不住朝麵前火堆湊近了些。
“冷?”
懷姣還沒來得及搖頭。問出這句話的人,已經抓著他的手腕,將他往自己身邊拽過去了一點。
懷姣歪斜著靠在了薩特的身側。
男人身上跟個火爐似的,異能者最為優化的體魄,讓他們的身體能時刻保持著極高的熱度。
“作戰服沒法解開,”薩特偏著頭,並沒有去看懷姣,“我隻穿了一件。”
所以不能裸著。
懷姣頭歪歪搭在薩特肩膀上,他不知道薩特在跟他解釋什麼,隻莫名感覺到身旁的人肩上肌肉很硬,像被點了穴一樣。
兩人的動作並不小,火堆旁圍坐的幾個異能者,已經眼都不眨地將視線集中落在了兩人的身上。
懷姣被他們既驚奇又詫異的表情看得局促,正想坐起來。
就在這時,極其突然的,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伴隨著自身後黑暗深處突兀傳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灼熱視線……
如有實質一般,舔著懷姣裸.露在外的後頸,緩慢往下,延伸到他發僵的尾椎。
讓懷姣隻瞬間門,渾身警鈴大作。
那是他一向準確的第六感。
懷姣幾乎寒毛倒豎地猛然轉過身——
“怎麼了?”薩特詫異的聲音。
懷姣感覺有人在看他。
可是他身後正背對著空曠的走廊。
除了極致的黑,和偶爾晃動的白布窗簾,身後一點聲音都沒有。
“有、有……”懷姣甚至感覺自己的心臟還在猛烈跳動著,但是他好像說不清楚,身旁薩特已經站起身,戰術手電穿透性極強的白光筆直朝他身後打了過去。
一眼望得到底的幽深過道,隻有儘頭牆壁上的玻璃畫框,還掛在原處。
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模糊反射著薩特的臉。
“沒有,你是不是……”
“薩特、”懷姣打斷了他。
聲音打著顫。
像從哆嗦的齒縫間門,硬擠出來。
“之、之前,相框是歪倒的。”
……
懷姣嗓音帶抖的一句話,療養院大廳中心,火堆旁的幾個人,和他一樣,幾乎同時寒毛倒豎。
薩特是最先反應過來的。戰術手電的白光聚焦,集中點射在那幅方正擺著的相框上。
那是一副極逼真的人物自畫像,戴著頂稍有些歪斜的院士帽。
他們現在才看清楚,人像下麵寫著字,像是療養院的用來宣傳的某個重要人物。
“我去看看。”
薩特毫不懷疑懷姣的話。好像是他的本能。
手電筒的光距眨眼縮短,意味著男人已經朝那邊走了過去。
懷姣張了張嘴,想要叫住他……然而很快,薩特就已經站在了畫像前。
懷姣近乎屏息地抓住了自己的褲腿,眼看著薩特背對著自己,麵朝著那副幾乎與他同高的畫框,輕微歪了歪頭。
“薩特……”
懷姣不知道薩特看到了什麼。
因為也就是在那一個瞬間門,一陣古怪的風刮過。療養院的空曠大廳裡,明滅閃爍的小小火堆,驟然熄滅了。
“吱……”
生鏽的鐵門,被風吹動的聲音。
冷風刮著懷姣隱隱滲出汗的額頭,讓他渾身動彈不得地,直直盯著不遠處,突兀敞開的療養院鐵門。
“噓——”
他們都聽到了腳步聲。
不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