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挑出大部分重點基因帶走，剩下帶不走的便燒毀一空。鬱和光還看到了被當做標靶取樂的痕跡。
趙文跪倒在大門外，靈魂都空了。
“過來乾活。”
鬱和光拎著衣服把趙文提了進來。
趙文抽泣：“還有，還有什麼活可乾，這都這樣了……”
“那就更仔細的找。”
鬱和光把趙文放進廢墟裡，語氣平靜：“角落裡，盒子邊緣，架子下麵，仔細找，總有沒被毀掉的。”
趙文瞪大了眼睛，光團晃動。
其他人也在死寂中動了。
他們走進基因圖書館一排排被損毀倒塌的架子間，俯身在廢墟骸骨間尋找。
像農民千萬次彎腰，從田埂裡尋找被遺落的種子。
“你們要這些乾什麼？它們隻是垃圾，是廢品了！要不然我也不會賣掉它們。”
古柯爾急急解釋：“保存係統早在三百多年前就被破壞了，恒濕恒溫甚至防顫動都做不到，這些嬌貴的樣本早就沒用了。”
核摧毀造成的高溫與震動，輻射侵蝕，三百多年間反複無數次的斷電斷水，係統停機又重啟再停機，缺少維護與照料。
這些保存條件極端苛刻的基因樣本，極有可能早就失效。
“它們變質了，壞掉了，懂嗎？它們沒用了。”
被鬱和光放開的古柯爾卻主動追上去，著急得比比劃劃，害怕鬱和光聽不懂她的解釋。
鬱和光很清楚。
從發覺基因庫內的常溫起，他就知道出問題了。
但——“垃圾也沒關係。”
鬱和光垂眸時碎發散落，拂過眉眼。
他俯下身，修長手掌掃開玻璃碎片，輕柔如麵對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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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們而言，哪怕隻有一絲可能也非常珍貴。”
古柯爾愣了愣，無意識鬆開了抓著鬱和光衣袖的手。
“輻射病……”
謝枝雀經過時頓了頓腳步，認真問古柯爾：“特效藥治好你爸爸了嗎？”
古柯爾呆住。
“你被騙了，輻射病治不好的。”
謝枝雀一字一句認真：“就算是新地球，也對它束手無策。”
古柯爾眼裡淚花上湧。
“嗚……”
她對那些自稱有特效藥的人所知不多，隻聽他們說起過“基地”“黑市”“聚集點”一類的話，現在全一股腦告訴了鬱和光。
“可能是哪個遺民基地的黑心商人。”
藤科愁雲密布：“這樣就更不好追蹤了，根本不知道這些老鼠會鑽哪個洞裡。”
“遺民基地？”鬱和光頓了頓。
“啊……差點忘了，你還不知道吧？”
藤科感慨：“根本記不住你是大一。”
本來剛被教務AI指派實操課，得知要和大一的二人組組隊時，藤科還以為這是讓他來帶孩子了。
結果反被帶。
也隻有鬱和光常識缺失時，藤科才會恍然想起來，自己的新隊友不是戰場上的惡之花，而是需要愛護的脆弱新生。
藤科：去他的需要愛護！這需要愛護的話我是什麼？瓷器？
“隊長你怎麼會這樣想？”王安驚訝。
藤科還沒來得及感動。
王安：“你長得可沒鬱和光好看，太辱瓷器了。”
“……滾！”
藤科果斷轉身。從今天起他就鬱和光一個隊友了！
“撤離時，因為各種原因遺留在舊地球的人們，被稱作【遺民】。”
藤科看向古柯爾：“幸存下來繁衍生息的並不隻有她一個，當年僥幸從末日災厄中存活下來的人們報團取暖，在舊地球組成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遺民基地和小聚集點。”
謝枝雀吃驚：“我還以為舊地球沒有人了……我們不能把遺民帶回去嗎？”
藤科笑著搖了搖頭：“人類可是堅強的種族，再惡劣的環境也能紮根生存。”
“可問題也在這裡——惡劣。”
“能在末日後的混亂動蕩環境裡活下來的，和在新地球全知AI與秩序庇護的溫房裡長大的，已經可以算是兩個物種了。餓狼，與肥羊。”
“更彆提間隔三百年，病毒，細菌，輻射……基因序列都不儘相同了。貿然把遺民帶回新地球，很可能會變成新地球的浩劫。”
藤科指了指謝枝雀：“舊地球的遺民基地，可比你的貧民窟惡劣一萬倍，小學弟，他們可不是你想象中需要幫助的可憐小白花。”
“你要是拿著食物去救他們，他們會連你也
一起煮了吃了，還會誘騙你的隊友們過去吃掉，搶你的武器裝備，竊取你身上所有的信息，榨乾你所有可能的利用價值，骨頭渣子嗦乾淨了也要扔到泥地裡變成肥料。”
謝枝雀：“！！！”
他驚恐抱緊自己。
藤科被逗笑了：“不會煮了你吃掉的，你又沒幾口肉。”
“那種事也隻在十幾年前發生過，【溯遊計劃】剛啟動時，第一批抵達舊地球的學長們好心救助，結果。”
他沉思回想：“死了三四千人吧，連同【溯遊計劃】和軍隊的人。直接掃空了當時【溯遊計劃】的人才儲備，讓計劃差點也跟著夭折。”
鬱和光捏了捏手掌：“當時，是校長秦疾安趕去舊地球力挽狂瀾？”
他站在書架分割的光影下，微塵四浮，那雙眼眸沉沉無光。
“對。”
藤科點頭驚訝：“你怎麼知道？”
“不過也是，當時鬨得很大，新聞轟動了好幾個月，三個主要國家在會議上吵翻了天，有提議乾脆炸了舊地球複仇的，有說計劃就不應該推進的……當時的直播影像，應該現在還能搜得到。”
鬱和光在笑，但笑容沒有溫度。“秦疾安是【溯遊計劃】的發起人，他當然會去。”
藤科歎了口氣：“總而言之，從那之後我們就不再接納遺民了。”
“況且遺民基地危險狡詐，就算高年級出任務都會儘可能繞著走。不然你們以為，為什麼要把遠東港基地修建得那麼結實？各個學校和軍團還輪流派人駐守值班？”
防範遺民攻擊，是繞不開的重要理由之一。
藤科眼神複雜的看向古柯爾：“你竟然敢和那些人做交易……還活著真是命大。”
古柯爾：“嗚QAQ”
驟然得知被騙的古柯爾哭得好大聲。
鬱和光搖搖頭，問藤科：“那被他們帶走的基因樣本怎麼辦？”
#記仇#
藤科為難：“等回去之後寫進報告裡。也隻能這樣了，遺民基地太多，她甚至不知道是被誰騙的。”
上哪找？大海撈針。
古柯爾哭得更大聲了。
“嗚哇……爸爸嗚嗚嗚藥嗚嗚嗚！”
魔！音！貫！耳！
鬱和光忍無可忍：“閉嘴。”
古柯爾瞬間安靜了。
她很怕鬱和光，但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鬱和光在基因圖書館裡撿垃圾時，她就亦步亦趨跟在身邊，鬱和光轉身看她，她立刻不動了。
就忽閃著那雙大眼睛，眼巴巴看鬱和光。
“你……”
鬱和光直起身準備離開基因庫時，古柯爾終於忍不住上前。
“你能帶我走嗎？離開這裡，去外麵。”
古柯爾希冀的看著他：“我會努力有價值的！真的，我不會給你拖後腿，我會很多東西。”
鬱和光垂眸看向她，目光平靜冰冷。
古柯爾：“求求~QAQ我不想一個人。”
“死了都沒人埋我！”
鬱和光微笑：“我可以現在就埋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