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保持著笑容:“看來這位解先生的癔症也不輕啊……”
解方澄打斷他的話:“真有眼珠,不然你再看一眼勺子?”
隨著他的話,眾人齊刷刷地轉過頭看向三號的勺子。
本來隻能裝一個眼珠的勺子裡此時勉強擠著兩顆眼珠,大片的眼白懸空在空氣裡,眼球瞳孔對瞳孔的貼在一起。
失去了兩隻眼睛的三號正茫然地用兩個洞“看著”大家。
醫生臉色一變。
他惡狠狠地看著九號旁邊的人,解方澄衝他笑了笑:“沒騙你吧?”
醫生盯著他,好一會兒後目光又轉到了陸小琴身上。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癔症不治療的話會越來越嚴重,不要諱疾忌醫。”
說罷,醫生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還站著乾什麼?快坐好吃飯!”
穀珊珊輕輕拍拍陸小琴的肩膀,先把陸小琴送到座位上,隨後回到自己位置上。
陸小琴一邊哭著一邊繼續努力吃飯。
坐在她旁邊的三號病人摸索著從勺子裡撿起一顆眼球,擦了擦,按回到左眼眼眶裡,隨後舉起勺子,一口將另一顆眼珠吞了下去。
陸小琴哭得更厲害了。
玩家裡也有人忍不住,低聲罵了句“什麼鬼東西”。
齊蟬陽的目光卻一直放在解方澄身上。
七點整,食堂裡傳來一聲刺耳的鈴聲,剛才上菜的廚師再次推著車子走出來,挨個收拾餐盤。
因為齊蟬陽的提醒,大家都吃得乾乾淨淨,廚師收拾完後看著他們幽幽地歎了口氣。
醫生站在門口,麵無表情地開口:“自由活動時間到,十點準時回房間休息。”
說完這句後,他的眼睛再次看向陸小琴。
“如果有癔症加重的患者,可以去二樓就診室就診。”
.
說是自由活動時間,其實外麵的很多地方都上著鎖,醫生隻把閱讀室和羽毛球館的房間打開了。
玩家們跟隨著病人NPC,先在醫生的注視下進了羽毛球館,隨後聚在角落裡開始交流。
齊蟬陽這個通關過多個副本的老手先做總結。
“我們先來梳理一下這個副本目前的規則。”
“1,吃飯的時候不能浪費糧食。剛才最後廚師去收拾碗碟的時候檢查了我們每個人的餐盤,沒有一個人有剩飯,他遺憾的歎了口氣。所以如果有剩飯的話可能會觸發殺人機製或者懲罰機製。”
“2,碰見不合理的場景的時候不要表現出來,或者說不要在醫生NPC的麵前表現出來,不然會被加藥。這個藥未必是即死的,但看NPC的樣子,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穀珊珊在旁邊補充:“剛才那個醫生NPC跟我和小琴說的是‘今晚需要為兩位單獨再開一份治療藥物’,再,也就是說我們晚上可能本來就有一份藥要吃的。如果是真的,那晚上的藥怎麼辦?要吃嗎?”
齊蟬陽多看了她一眼。
剛才那個情況下陸小琴已經嚇得連眼睛都不敢抬了,這個穀珊珊卻能清楚的記得NPC說了什麼話,作為新人來說很難得了。
當然,還有一個新人——
“對了,在我們繼續討論之前,我有個問題。”齊蟬陽看向解方澄,“解方澄,你可不可以跟我解釋一下,你是怎麼讓三號的眼球掉到勺子裡的?”
“嗯?”
齊蟬陽眼睛眨也不眨,手指按在手腕上,那是他設定的係統背包的入口處,這個動作可以方便他以最快的速度從係統背包裡拿出道具。
“從你進入遊戲開始我就覺得很奇怪,我還是頭一次碰見有玩家跟大家進入副本的時間不同。當然,也可能是我通關副本次數還太少,這種現象說不定是常見的。”
“但你是新人,見到現在這些NPC你竟然完全不害怕,坐在你身邊的那個九號,他能坐直了身體,腦袋可以對折過去,你還能跟他聊的那麼開心。”
“這都不是重點——”
“作為一個新人,你剛才是怎麼讓三號把眼球摳出來放到勺子裡的?回答我!”說到最後,齊蟬陽已經嚴詞厲色了。
解方澄“啊”了一聲,哭笑不得。
“這很簡單啊。小九!”
穿著印著“九號”病號服的NPC正拿著羽毛球拍,站在球場邊緣把腦袋當球一樣拍來拍去,聽見解方澄喊他,九號慢吞吞地轉過頭,又把腦袋對折了一百八十度,頭倒著看著角落裡的玩家們。
解方澄衝他招招手:“來來。”
九號思考了一下,挪動著身體,慢悠悠地走過來。
他走起路來很奇怪,或者說這些病人NPC走路的時候都有些奇怪,活像是身上隨時會散架一樣搖搖晃晃的。
解方澄拍拍他的肩膀:“你偷偷去把三號的眼珠摳下來,明天的晚飯我多給你一顆肉丸子。”
說罷,解方澄還很貼心:“對了,你摳完記得給他安回去,不要影響你們之間的關係。”
九號眼睛亮了。
他轉過身,去找三號。
三號正在跟四號打羽毛球——那又是一顆不知道是誰的眼珠,彈性十足地在空中飛舞著,被羽毛球拍拍得砰砰作響。
眾人很快就知道當著醫生NPC的麵,九號是怎麼把三號的眼珠扣下來的了。
他蹲坐在球場邊緣,用右手“哢嚓”一聲把自己的左手掰了下來,隨後趁著三號去撿掉了的眼珠的時候猛地將左手扔了出去。
左手像是有導航一般精準的撲到三號的臉上,食指對著眼球一摳。
“我……我去個廁所。”
這畫麵屬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陸小琴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這姑娘這輩子連雞都沒殺過,現在看著人又是斷手又是扣眼的,實在很難繼續看下去。
穀珊珊再冷靜也有些頭皮發麻,跟著一起站起身來:“我陪你去吧。”
那邊九號的左手摳了好幾下,順利拿到眼球後用食指和大拇指撚著,遠遠看去像比了個OK。
“看,很簡單嘛!”解方澄說。
齊蟬陽:“……”
他將信將疑地看著解方澄:“你膽子真夠大的,這樣的場景你一點都不害怕?”
“哦,我工作跟這個有點關係。”
“什麼關係?”
解方澄笑:“好像還沒自我介紹。你好,我叫解方澄,是地府財務部的部門經理,現在退休了。”
“?”
他不自我介紹還好,他自我介紹完,齊蟬陽人都懵了。
difu?這是什麼很知名的大公司嗎?退休?這人長這麼嫩一張臉他有二十歲嗎?他工作了嗎?
倒是薛凱恍然大悟,趁著解方澄去跟任務完成的九號交流,湊到齊蟬陽耳邊小聲解釋:“可能是語C。”
“什麼?”齊蟬陽不理解。
“就是語音Cosplay,角色扮演,他們會給自己設定一個人設,然後把自己代入到這個角色中。”
“不對吧,”一旁的另一個玩家開口,“語C沒那麼入迷的吧,我看像黑界。”
“黑界?那是什麼?”
“就是……怎麼說,哦,扣扣家族,也跟角色扮演差不多,網上一幫人組成一個家族。他可能就是加入了地府這個家族,然後在裡麵扮演財務部的部門經理。但因為種種原因可能被彆人頂下去了,所以他說自己退休了。地府嘛,肯定平時都經常接觸這方麵的知識,現在碰見這種情況,他沉浸式cosplay,膽子就比較大。”
齊蟬陽也明白了。
哦哦,葬愛非主流!
那邊解方澄正跟完成任務的九號聊天,幾人蹲在角落隱約能聽見他在誇九號把左手掰下來那一幕真帥真強大,連薛凱都忍不住在想,沉浸式角色扮演這麼有用嗎,能讓人把這些常人難以想象的畫麵視若無睹?
他要不要也設定一下?
那他以後就是……額,閻羅王是不是設定的有點太誇張了,黑白無常是不是好一點?
正這麼想著,去衛生間的兩位女士臉色蒼白的走了回來。
“怎麼了?”
穀珊珊咬著牙,深吸一口氣。
“剛才我們想在洗手池洗個手,打開水龍頭之後發現,從裡麵流出來的不是水。”
“是什麼?”
“是血,血裡麵有肉塊……和人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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