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時有人向村裡看一眼,就會發現,絕大多數的棺材蓋都已經放在了地上,到現在都不敢蓋上。
解方澄非常鬱悶:“這幫屍體實力不怎樣,跑得倒快。”
他速度都快這麼多了,那鬼到底怎麼跑的,還能跑掉啊?
他這麼一說眾人紛紛側目,在心裡瘋狂吐槽。
廢話!那可真是使出了拚命的勁兒啊!
不對!大佬這到底什麼操作啊!!
眾人再次呆滯。
餘琮第一個回過神來,他難以置信:“你把他們的棺材蓋都掀了?”
解方澄沒反應過來,還以為餘琮的意思是掀人棺材蓋不好,於是解釋:“找人嘛,不寒磣。”
“……”餘琮呆呆地張了張嘴,萬語千言到嘴邊彙成一個精簡的“我靠”。
台上的戲也終於演完,這一次不需要割肉,也沒有人死亡,一眾NPC退到後台後相擁而泣。
玩家們看著他們的眼淚,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他們也發現了,如果沒有解方澄的話,他們這些玩家也是NPC的下場,戰戰兢兢地上台演戲,一個演不好就是死。
但現在有了解方澄,這副本立刻變了。
“那,那咱們這個副本……”餘琮腦筋真的轉不過彎來,他很努力地試圖跟上大佬的節奏,“咱們……是不是可以隻努力排練就行了?”
大佬這實力在這本裡這麼橫,這本真的還有什麼危險性嗎?隻要能排練好《烏盆記》是不是就可以通關了?
餘琮一開始還在想,這副本的通關條件是成功演出《烏盆記》,這種通關條件,再強的實力又有什麼用?到最後不還是要按照副本的規矩辦事。
但餘琮現在明白了,他想錯了……不,也不是他想錯了,他隻是沒見過。
他不知道當武力值太過於恐怖的時候,副本還有什麼規則?不信問問眼前這位大佬,規則明明說了,鬼敲門的時候不要開門,他沒聽啊也。
人沒遵守規則依舊好好站在這兒,甚至還衝到鬼堆裡打砸去了,這還有什麼規則?
餘琮感覺自己已經很囂張了。
排練好《烏盆記》,演出就行了,觀眾們應該沒人敢不滿意。
但事實證明他膽子還是不夠大。
“還要排練??”解方澄大驚失色,立刻提出了新的想法,“反正隻要演了就行唄,排什麼練啊?”
“……不排練怎麼演啊??台詞、走位這些……應該還都需要背一背記一記的吧?”餘琮也大驚失色。
解方澄摸魚都快成本能了,此時立刻就想出了新法子:“台詞?台詞拿著劇本直接念就行了吧?”
“啊??”這也行嗎??餘琮震驚。
天已經晚了,解方澄今天都沒好好休息,此時乾脆做了決定:“行不行的明天試試嘛!”
“??怎麼試啊?”
“明天拿著劇本念一下台詞試試啊。”
餘琮試圖理解:“可是按道理來說,我們的戲三天後才上啊!”
“找班主溝通一下嘛,把咱們的戲換到明天來。”
“怎麼溝通?”
解方澄含蓄:“能語言溝通就先語言溝通。”
他的未儘之言眾人都聽懂了。
語言溝通不了……看見大佬手裡的金色巨劍了嗎?
餘琮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總覺得不應該不能夠,從來就沒有這麼通關副本的。
但解方澄說得好有道理啊。
“那……就,就這樣?”餘琮猶猶豫豫。
“就這樣就這樣,走走走回去睡覺了。”
說著,解方澄扛著他的劍,大搖大擺地跟在NPC身後出去了。
剩下六個人從剛才起就感覺腦子已經不夠用了,聽得都眼睛冒圈。
有玩家忍不住問餘琮:“餘哥,這遊戲是這麼玩的嗎?”
怎麼沒人跟他們說過副本還能有這種通關思路呢?
餘琮立刻否認:“從來沒有!”
“那……咱們現在是什麼情況啊?”
餘琮看向門外。
從戲院出來的時候玩家們心情都很沉重,心裡想著的都是一會兒要怎麼認真仔細地記錄一下NPC們都是怎麼演戲的,沒有人這麼閒著無聊掃視一下周圍。
此時餘琮借著沒有掩上的後台的門,望向白天看到的放著棺材的地方。
原本一個個棺材緊閉著,周圍的紙錢灑在棺材周圍,顯得陰森可怕。
而此時,這些棺材都仿佛是朝陽工會被削掉了的頂樓,蓋都沒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餘琮好像還聽見了嗚咽的哭聲。
“咱們現在……好像是被大佬帶飛的情況。”
.
雖然說著明天要登台,但天色這麼晚了,眾人還是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間。
今日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NPC在反複回想納悶,到底為什麼今天突然有了這樣的變化,這樣的變化在以後的日子裡是不是也會很常見。
而玩家們也在反複回想納悶,到底為什麼這個副本跟他們印象中的副本差距這麼大,論壇上也沒人說過還能這麼通關副本的啊!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NPC們陸續醒來練功。
他們練功的聲音很大,讓人想睡個懶覺都睡不成。
今天就通關!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吃早飯的時候解方澄捧著那碗大米鹹菜,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吃過飯後,眾人再一次來到了班主的房間。
班主依舊不在,還是隻有副班主。
副班主看起來精神也很萎靡,顯然也知道了昨天發生的事情。
他們已經來壽枋村很多次了,也為這些特殊的客人表演了很多次,昨天那種情況前所未見,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副班主不停地琢磨著。
此時見到這七個新加入的要演《烏盆記》的新角兒,副班主也懶得冷嘲熱諷了。
“又有什麼事兒?”
解方澄直截了當地問:“班主在哪兒?”
“班主去城裡了,三天後才回來,你有什麼事兒就跟我說吧。”
“我想今天就演《烏盆記》。”
副班主臉色一變,老頭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那些觀眾都有多嚴苛??平時就算沒有失誤,臨下場前都有可能被他們要求割肉致謝!一旦有一個詞,一個動作做錯了,那就是殺身之禍!你要演《烏盆記》?你們現在連紙衣都沒做好!上台就是死路一條!我不同意!”
解方澄說服人一向先用武器,此時這老頭說了這麼一堆,但顯然是關心他們,不想看著他們去送死。
解方澄總不至於這時候又把劍掏出來跟他交流交流,但語言溝通確實不是他的強項。
沒辦法,解經理隻能看向餘琮。
餘琮一臉茫然地看回來。
不行啊!
這一刻,解方澄忍不住再次懷念起仉教授來。
那小子一看就是當乾部的料,解方澄一個眼神,人家立刻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不過如果仉道安在這個本的話,怕不是直接帶領戲班起義,將那些棺材全揚了。
……咦?
這好像也是個法子啊!
解方澄想東想西的,餘琮終於也回過勁兒來。
他趕忙接過跟NPC溝通的重任,又是說好話又是打包票,老頭卻非常堅持。
“你們這就是在找死!”
副班主這麼死活不同意,解方澄也不想白費口舌了。
“那咱們自己直接演得了。”
白天戲台是不開的,畢竟白天是“觀眾”們休息的時間。
但這一次,注定了不僅玩家會經曆無數個第一次,NPC們也會。
出了班主的房間之後,解方澄的思路很是清晰。
“你們去戲台那邊等我,我去找幾個觀眾來看。”
成功出演《烏盆記》,這也不知道有沒有觀眾是不是有影響,那不如一次到位。
餘琮他們神色茫然地到了戲台邊上等著,眺望著解方澄遠去的背影。
“這就是大佬嗎?”
眾人紛紛驚歎。
很快,他們就看見,到了第一個棺材那兒的解方澄一腳把人剛蓋上沒多久的蓋給踹飛了。
風中傳來他的聲音:“醒醒,起來看戲了。什麼?不想看?你說不想看就不想看?起來!……你去幫我再叫幾個,我不想動了。”
餘琮:“……”
眾玩家:“……”
委屈地一直拿袖子擦血淚的NPC嗚咽著去叫人了,解方澄杵著劍等著,背影看上去又孤單又囂張。
很快,一串被搖起來看戲的觀眾搖搖晃晃從棺材裡出來。
這些屍體每一個看起來都是死於非命的,有的甚至隻剩下了一條腿,此時卻也努力排著整齊的隊伍跟在解方澄身後,看他們這瑟瑟發抖的生怕再被打的樣子,不知道究竟誰才是惡鬼,誰才是玩家。
解方澄就這麼帶著一串死狀千奇百怪的屍體回來。
他衝已經再次看呆了的玩家們招招手。
“醒醒,走去台上唱戲了。”
餘琮看著他,半晌,很禮貌地問:“解哥,或許是不是還有個問題……”
“什麼?”
“咱們……好像連角色都沒分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