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死妻子, 屍體都沒安葬,就迫不及待地迎娶下一任妻子。
口口聲聲“賤民”,逼迫自己的同胞交糧……
慈愛的神明治下,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慈愛】的神?
何顏蕙腦海中似乎對“慈愛”兩個字產生了一點兒懷疑。
而當她憤怒地說完這句後, 何顏蕙就發現,被他指責的NPC神色詫異,似乎她說了什麼怪異的話。
“神眷大人,我們每個人都在慈愛的神明注視之下,我所做的都是神明準許的事情, 您為什麼對我說出這種話呢?”
神……準許他們做這種事??
何顏蕙想要反駁,但不知道為什麼,心底似乎有個聲音正在喋喋不休地告訴她:是的,神明不會阻攔這種事情的發生。這些所謂的居民不過是一些普通人罷了,他們不是神眷, 也不是神侍,沒有資格進入神的視線。
他們是螻蟻, 是萬丈高樓底下的泥土,這些“賤民”生或死都無所謂,隻有神眷和神侍,才是這個世界上除了神之外,最尊貴的人。
何顏蕙原本憤怒的大腦像是被一層水膜包裹,溫柔地將她的怒火輕輕撫平。
她知道眼前這NPC說得不對,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因為她並不是這些“賤民”啊。
繼續做高高在上的“神眷大人”不好嗎?
很多時候, 人並不需要清醒, 或者說哪怕清醒,也可以繼續裝糊塗,尤其是既得利益者。
就像天降橫財, 在保證絕不違法且無人發覺的前提下,有多少人會主動尋找這筆橫財的由來?
尤其對於這個遊戲的玩家來講,純然的好人是無法在遊戲裡活下去的。
覆蓋著何顏蕙大腦的水膜溫柔地提醒著她:這隻是一些NPC罷了,以前不也殺過一些NPC嗎?又有什麼區彆呢?
是啊……
就在這時,怔愣在那兒的何顏蕙懷裡的小孩突然爆發出一陣哭聲。
何顏蕙猛地回過神來。
她麵前的NPC立刻開口:“神眷大人,我一會兒就幫你找到合適小孩吃的食物,您放心吧!”
這也正是何顏蕙最需要的。
她猶豫著,抱著懷裡的孩子,終於像是想清楚了什麼,抬起眼睛看了眼麵前的NPC。
“好。”說罷,她頓了一下,“但不要再像剛才似的。”
這一句囑咐像是良知最後的掙紮,不過也僅限於一句囑咐了。
NPC立刻滿口答應。
何顏蕙抱著懷裡的小孩,最終還是默不作聲地回到了神居塔。
上午出去幫忙的玩家們回來的時候表情基本都有些不對勁。
他們不吃倉庫裡的食物,因為倉庫的門破了,死人坑的風一直吹在倉庫裡,大家心裡膈應。
但也不能讓自己那麼餓著,於是又隻能讓NPC給他們找吃的。
這種“找”,原本玩家們沒有走出神居塔的時候,覺得很簡單似的,但上午碰見收繳糧食的NPC的玩家不少。
簡陋的民居裡,每家每戶拿出的糧食都是他們餓著肚子才能省下來的。
往常有神侍在,這幫神侍已經製定了很苛刻的繳納糧食的標準,每隔一段時間要繳納的糧食都是足夠居民吃個半飽的,此時突然多征收了那麼多,自然讓很多人都隻能忍饑挨餓。
儘管啟明城裡的居民也很快習慣了,不少玩家卻很難習慣。
他們眼見著一個個居民自己做飯連一勺米都不舍得加,卻要拿出遠超玩家們能吃完的糧食出來繳納,心裡多少都有些不舒服。
“我覺得咱們也就這麼多人,沒必要跟他們要那麼多糧食吧?”
就像供應的早飯,他們還剩了一半沒吃完。
進了這個副本之後,神居塔裡不管什麼時候都供應著足量的食物,那些不新鮮的很快就會被撤下去,大家都沒想到,外麵的民眾吃得那麼少。
但此時有人開口提議,卻也有人開口反對。
“供這麼多是他們本來的規定,你不要隨便改這種規定,萬一影響我們尋找神子怎麼辦?”
“對啊。再說了……他們這幫人隻是居民罷了,我們是神眷,供應我們是他們應該做的。”
話是這麼說,但玩家沒有一個動筷子吃飯的,顯然不少人能說出這種話純粹是被影響了,內心深處還是抗拒的。
“媽的!”聶雙雙忍不住罵了一句,又忍了。
她很清楚說這些話的人未必就是壞人,畢竟腦子裡長了那個東西之後人確實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就像魏淵,他都能跟喬麥動手了,這放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不過這幫人還要多少刺激才能刺痛他們的良心,讓他們感覺到所謂的神明是壞的?
聶雙雙一邊憤怒一邊沉思。
陸續的,有人克服了心理障礙,開始動筷子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