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的幻象一閃而過,解方澄將全數金光覆蓋在身邊。
就在他準備硬抗之際,眼前,一道還穿著遊戲中的白色神袍的身影倉促而決然地擋在了他麵前。
轟————
白光轟到仉道安身上,龐大的神力混雜著一些奇怪的其他的力量將他整個人吞沒。
白光之中,仉道安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轉過頭看向身後的解方澄。
一切發生地猝不及防,解方澄腦海中一片空白,頭頂的劫雷已然傾瀉而下,他卻好似完全沒有注意到,愣愣地伸出手,想要抓住身前替他擋住白光的仉道安。
“你……”
仉道安在巨大的衝擊之下,猶如一麵破碎的鏡子。
而在解方澄眼中,眼前的一切如同慢放鏡頭,每一幀都緩慢而尖銳,直直地刺進了他的眼睛裡。
仉道安似乎對解方澄說了句什麼,但他隻來得及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下一秒,白光中,屬於仉道安的魂魄碎裂開來,如一團消逝的星雲,散落在漆黑的宇宙。
仉道安……!
轟嗡————
劫雷降落。
“解哥!!”
一切發生地太快太急,聶雙雙等人原本站得遠遠的,一來是鬼魂天生畏懼雷電,二來也是擔心耽誤解方澄抗雷劫。
隻有仉道安,他一直在警惕地看著周圍。
雖然失去了記憶,但解方澄路上已經跟他講過了不少關於這個副本的信息。
曾經在解方澄的“夢境”中出現了另一個仉道安的身影,提醒著他“小心紀歌”。
雖然後麵紀朝陽出現之後,似乎證明了這個“小心紀歌”隻是一個幌子,是迷惑解方澄的把戲……但不對。
因為這一段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後麵解方澄經曆一次次真假變幻,那些是能迷惑他的。
前期這還沒進入神殿呢,有什麼必要非得弄這麼一出?
太割裂了,太奇怪了。
仉道安心裡有個猜測,或者這個“小心紀歌”,確實是誰在向他發出警示,隻是後來被紀朝陽發現了,順水推舟的遮掩利用一下。
可是他們進入副本到現在出了副本,一直沒有見到紀歌。
小心紀歌、權限不夠……
權限?這更像是遊戲的說法。
那個曾經出現在解方澄夢境中的“仉道安”,他是個玩家嗎?
現如今所知道的一切太少了,仉道安沒有辦法進行推論。
但他很清楚,不到抓到遊戲背後的最大黑手的時候,任何一秒鐘都是危險的。
等到狼顧突然叛變,解方澄無奈之下隻能分散金光,到現在,解方澄去硬抗天雷,仉道安心裡的警戒便已經拉滿了。
背後的人所做的這一切就是衝著他和解方澄來的。
解方澄的實力仉道安並不很清楚,但對方布局如此之久,狼顧這種判官在地府也是有名有姓的,這麼重要的棋子都能犧牲,所圖的絕對不是隻讓解方澄被天雷擊傷這麼簡單。
他們一定找到了對付解方澄的辦法。
在白光出現的那一刻,仉道安不敢賭,也不想賭。
他很清楚,以自己的實力很可能也擋不住什麼……但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腦筋最靈活,最不擅長武力的人,在最後一刻能做到的,也隻有激化手裡解方澄塞給他的巨劍,拚儘全力將劍擋在了自己麵前。
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至少能多幫身後的人多擋一點。
他不知道自己這種做法是不是徒勞無功,也或者,解方澄的實力很強悍,壓根不需要他來當脆弱的盾牌。
或許他的犧牲隻是一場空,對結局毫無用處。
可是在那一刻,最會算計的人卻沒有那些算計的精力,去算一算天平雙方的砝碼誰重誰輕,這一擋是否能起到最大的作用。
他衝出去時更像是一種本能。
就是不知道……這樣是不是能幫到他一點啊。
塵土飛揚。
雷劫劈下來後,蕩起的灰塵覆蓋住了一切。
聶雙雙幾人看不清灰塵中的景象,焦急地想湊上前去,但一股危險的氣息從灰塵中散發出來,壓得眾人無法動彈。
俞意周實力最強,他勉強還能隱約看見灰塵裡影子。
“解哥……?”
雲團翻滾著,雷光卻不再閃爍。
可是周圍狂風四起,原本黃豆大小的路燈應聲破裂,枯黃的樹木被風卷斷,似乎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將要現世。
狂卷的灰塵中,人影終於慢慢浮現。
那似乎是解方澄,又似乎不是。
他還是穿著那身黑色的地府的製服,一頭白發被黑色的發帶束起,一黑一白的眼瞳,巨劍丟在他腳邊,他沒有低頭去看。
剛剛經曆完雷劫,解方澄嘴角帶血,狀況實在不算好。
他森然的目光看向白光射來的方向。
下一秒,解方澄伸出手——
咚————
鐘聲響起,四野厲鬼皆數抬頭,向著東嶽遙遙跪拜。
解方澄身後的漆黑宮殿內,緊閉雙眼的神仙似乎將要醒來。
也就在這時,神像四周原本隱蔽的鎖鏈隱約顯形,兩條從九天之上垂下的白色鎖鏈牢牢的扣在他的肩胛骨上,兩條黑色的宛如沉入玄冥的黑色鎖鏈緊緊地鎖住他的腳踝。
東嶽神殿的解方澄身上也仿佛戴上了腳銬,當他向前走時,鎖鏈拖地的聲音和山嶽震顫的聲音交織。
天空中,原本將散未散的雷雲再次彙聚在一起,九天冥府之下,萬鬼哀嚎。
解方澄不管不顧,隻遙遙盯著白光射來的方向。
下一秒,他從虛空中拿出了那柄放在神像雙手上的巨劍。
黑色紋絡與鎖鏈一起想要將他困回去,卻隻發出了徒勞的“噌”聲。
但解方澄身後宮殿之內,神像睜開了雙眼。
“解哥……”
解方澄一言不發,手持巨劍,直直向著白光射來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