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後來,活祭已經不滿足於父母殺子,竟有幾鄉,由裡正為首,殺儘鄉裡幼子。
不知多少孩童死在了祭台上,卻沒有人敢問,沒有人敢管。
加之上神好美色,男女不忌,各州府搜刮好顏色的處子入京。
凡此種種,不勝累舉。
明明是神仙臨世的祥瑞,可到如今,汝國上下百姓食不果腹,廟宇裡香火不斷,田野上餓死者屍首無人收斂。
朝中又隻知上神,不問黎民。
太子屢屢上表,卻屢遭貶斥,往往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當今聖上膝下子嗣不豐,不然早就要廢太子以安上神之心。
國都內,奸妄橫生,人人自危。
有兒女者或想孩童入仙宮服侍,或提心吊膽,怕骨肉分離,書院內竟無一學子。
風調雨順?
對於現在的汝國來說,風調雨順有什麼用?
“可是……無論成與不成,殿下都……”
若成了,弑神的罪名之下,太子安有命在?
若
不成,得罪上神,豈非更是死無葬身之地?
一豆昏黃的珠光下,太子歸劍入鞘,神色平靜。
“刈國已經降了,有我或無我都無妨。”他漆黑的眼瞳裡,兩叢燭光躍動,可我是太子,怎麼能將汝國的子民交到神仙手上。”
尤其是那樣的一位神仙。
他帶來的不是風調雨順,是要讓汝國步入深淵的最後結局。
既然聖上萬萬不肯得罪神仙,那也隻有最後一個辦法了。
弑神而已。
他既然能殺第一次,自然也能殺第二次。
仙宮宮門開啟,太子殿下持劍入仙宮。
他並不魯莽,不會在明知神仙法力無邊的情況下還要直接殺上去。
這位年輕的太子,曾在邊關駐守的將軍如捕獵的鷹,靜靜等待時機。
仙宮內很安靜,上神多數時候都在打坐修煉,不喜歡凡人吵鬨。
曾有童子不小心跌碎了玉盞,上神便將童子活生生碾碎,填入煉丹爐中煉製丹藥。
從那以後,仙宮內便如墳場一般死寂。
明明服侍的多是一些幼童,大的也不過十歲,小的還沒書案高,但那一張張稚嫩的臉上隻看得到恐懼害怕,全然沒有孩童的天真燦爛。
神仙正在閉關修煉,仙宮中四處放著一些粗淺的修煉法門——這位上神對這些渺小的凡人並不戒備。
就算他知道,刈國那兒已經隕落了一個神仙了。
但那是個法力低微的小小的末等小仙罷了。
再則說,他可是“善神”啊。
畢竟相比起那些動不動就大開殺戒的神,他所要的隻是一些祭祀,一些享樂罷了。
他還願意為這些如草芥的凡人提供一些幫助。
連人間帝王都如此虔誠地叩拜他,自然沒有任何人敢冒犯他。
那些粗淺的修煉法門是他給予自己的仙仆的獎勵,為的是讓這些凡人能更忠心的伺候。
他沒想到的是,這一批入仙宮的人裡,有一位委實是修仙的一把好手,這些凡人看不懂的修道之法,他看上一眼便能學會。
縱然隻是一些粗淺的修仙術法,但架不住解方澄彼時已在邊關駐守多年,身上已有功德加身。
在這仙宮內,太子殿下以極快地速度成長起來。
終於,上神閉關結束,出來見了一眼他新得的九位美人。
果然是各個眉目俊朗,如明月鬆山。
其中尤以一位貴氣十足的公子為最佳。
看上去仙風道骨的上神喜悅於人間帝王的供奉,於是在仙宮內大擺宴席。
新得的九位美人在側,哄著他喝了很多酒。
上神大宴二日,等到他醉醺醺地要休息時,一直在遠處坐著的默不作聲的太子殿下主動伸手,要服侍他回去休息。
麵對這樣一位長相昳麗,又身份尊貴的殿下,喝醉的這位上神誌得意滿,允許他隨侍左右。
等進了臥室,當上神想要拉著他的手行雲雨之歡時,隻見太子殿下美若妖異的麵龐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
上神癡迷地望著他——
緊接著,銀光一閃。
“啊啊啊啊啊!!”
所謂的神仙,在被袖箭射中雙眼時也隻是捂著眼睛慘叫起來。
當然,很快他便不會慘叫了。
解方澄頭一次動用在這仙宮裡學到的仙法,就乾淨利落地砍下他的頭顱。
他雙手抱著神仙的首級,調整了一下角度,居高臨下地和這位上神死不瞑目的雙眼對視。
猩紅的神仙的血淌在腳邊,和凡人也沒有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