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皮當然是沒有換到錢, 獵人在拿鹿皮去官府換錢後,被官府的小史嬉笑了一番。
還是恰好回來的縣令心善,給他解釋了一番白鹿幣的事情, 告訴他現在陛下不需要白鹿皮。
這番解釋讓獵戶的心情斷崖式下跌, 為了能到縣裡來獻上鹿皮, 獵戶花了不少的路費,加上一些對小史的打點, 都是一筆不菲的價錢, 現在得知鹿皮陛下不需要, 就等於他的錢都打水漂了。
一筆賬算下裡,心情悲痛得獵戶差點哭出聲來。
縣令王吉憐惜獵戶之苦, 從自己私庫中出了一些錢買下白鹿皮,送他歸家。
買下的白鹿皮,王吉也並不需要。
乾脆就向上獻給了陛下, 不久之後收到了鹿皮的劉徹,在知道事情的由來後臉一黑,為了防止之後再有人獻上鹿皮。
下令:瑤光散為鹿, 歲五百則白, 是祥瑞之兆,若傷此鹿有傷天和,且白鹿出, 王者明,之後且不可傷及白鹿……
當然啦,後麵那句:白鹿出現,代表國家天子聖名,是劉徹的自賣自誇,有沒有還兩說。
【說完白鹿皮, 我們接著說說桑弘羊這個人。
在鹽鐵官營等等一係列經濟政策外,桑弘羊在商品流通和經濟外交上,也非常有一手。
比如說商品外交,桑弘羊認為“均有無而通萬物可以解決,商品資源過剩和地方物資短缺的問題,給人民的生活便利。
他的這條言論是非常正確的,在後世我們通過交通的便利,科技的發展,達成了西氣東輸,南水北調,這些都是“均有無而通萬物的體現。
同時桑弘羊推行的平準法,是指設立平準機構,穩定京師物價,某種物價上漲時即賤價拋售,反之,某種物價甚賤時則加以購買,這正是市場經濟的金地之一。
同理因為官府掌握了物價的均準,在中央強大,地方饑荒來臨時,就可以有效的調控物價,儘量減少不法商人,發國難才,吃人血滿頭。
這也算是古代版的宏觀調控的一種了,就經濟水平而言,桑弘羊真的是有超出時代的眼光和能力,不可為不強大。
再說桑弘羊的經濟外交思想,他主張本重幣虛“,認為貨物本身比貨幣要更有價值,就這點而言領先了隔壁西歐十五世紀重商主義以貨幣為本,認為貨幣比貨物重要的思想許多。
同時桑弘羊對於貨物外交有兩個目標:
一是即儘可能向國外輸出多餘商品,通過對外貿易來控製外國,以造成國外對國內商品的依賴,從政治上進行對外國的打擊。
二是通過對外貿易來達到“外國之物內流,而利不外泄”,指讓外國多維有利的商品流向國內,而國內則多用絲綢黃金換取他國之物,並禁止鐵兵器的貿易,以達到削弱他國強大自己的目的。
桑弘羊的這幾點政策眼不眼熟,像不像現代漂亮國的經濟貿易戰,如果再加上管仲的絲綢戰金融思想,這一波三件套下來,周邊國家不死也得退層皮。
說到這裡,up必須得感慨一下,不看曆史不知道,一看就會發現自己是多麼的無知,很多我們以為先進,了不起的思想。
古人也未必沒提出來過,或者實踐過,隻是受限於生產力的發展而無法達成,隻能說經濟戰爭本質,真是永遠萬變不離其宗。
桑弘羊的眼界和在經濟調控上的能力,也是令人歎服。
不過雖然桑弘羊的經濟觀讓人歎服,但是弊端也是明顯的。
在古代鹽鐵官營,最開始推行的鹽鐵官營時,這是一個雙贏的政策,也確實是給百姓帶來便利,讓百姓能以更便宜的價格買到鹽。
但漢代官員沉屙的製度,注定不會讓這一些列政策越走越遠,到了漢武後期,桑弘羊提出的種種政策已經開始腐敗,原本應該是利國利民的鹽鐵官營製度,開始變味。
從原來民能以更低價買鹽,到變成了民不得不高價買鹽,且本該歸國的鹽利也,因官員的掌管不利,鹽商再次興起並得利最多。
在後世唐代著名詩人,白居易曾有一首《鹽商婦》是這樣說的。
婿作鹽商十五年,不屬州縣屬天子。
每年鹽利入官時,少入官家多入私。
官家利薄私家厚,鹽鐵尚書遠不知。
……
鹽商婦,有幸嫁鹽商;終朝美飯食,終歲好衣裳
好衣美食有來處,亦須慚愧桑弘羊。
這一首詩直接說儘後世鹽商利有幾何,掙的錢,那真是“皇帝”都不換。
鹽鐵的製度是有修正的機會的,在之前說過的鹽鐵會議賢良文學抨擊桑弘羊時,他有一部分言論確實是正確的。
但當時的桑弘羊,已經不在如年輕般敏銳,他充當了反對的頑固派,用自己優秀的經濟才能,和資曆讓成功說服了其餘人,最終保持了原有的政策,這點也是頗為令人惋惜了。
是人總是逃不過生老病死,做官還得在多加一向,因為政治鬥爭而死,桑弘羊便是如此。
他有才,有能力,在幸運的躲過了豬瘟事件後。
在元鳳元因與顧命大臣霍光,政見發生分歧後,最終被卷入燕王劉旦和上官桀父子的謀反事件,牽連被殺,迎來了自己的終局,也是同樣令人唏噓了。】
天幕下,桑弘羊好不容易從之後要籌集的巨額軍費中,緩過神來,聽到天幕吹自己。
那是臉也不紅了,腰也停止了,頭發也不掉了,整個人痛並快樂著。
痛在拿筆錢真的太多了,多到他甚至不知道另一個自己怎麼做到,快樂在自己日後真的位高權重,理想得以實施,連後世之人都必須稱讚他的才華。
但總的來說桑弘羊自認為,還是快樂多一點。
可現在桑弘羊的快樂戛然而止,他不知道自己躲過劉徹發豬瘟是多麼幸運的幸運兒,他隻知道另一個自己勤勤懇懇掙錢,結果既然被一個連名字都還沒出現的人嘎了。
這他哪裡受得住,當即可憐兮兮的望向自己陛下,就差痛哭流涕了。
桑弘羊對自己的智商有信心,他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去謀反,但人心異變,萬一他日後就是犯糊塗了呢?
當然他也有可能是被陷害的,沒聽到天幕先說的什麼嗎?和顧命大臣霍光政見不合,然後就發生了謀反被牽連,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
不過是真謀反也好,假謀反也罷,他現在最主要的是想劉徹表達自己的忠心,賣個慘,彆讓劉徹給他記小本本。
主父偃這時候冒出來了,他哥倆好一樣的拍拍桑弘羊的肩,說實話知道他也被嘎了之後,主父偃心情平複了許多。
本來之後打算找機會告桑弘羊一狀,現在看來也沒那個必要了。
雖然桑弘羊活的比他久一點,但是他嘎了,這就足夠了。
桑弘羊被主父偃一拍,心裡的火氣更大了,誰和你哥倆好,他活的可比主父偃久多了,和他一點都不一樣!
劉徹倒是沒桑弘羊想的那麼多,他的心思全在,自己剛剛敏銳提取出的一個關鍵詞——西歐上了。
劉徹不認為一個不值一提的國家的思想會被拿出來與桑弘羊的思想比較,能被比較的國家,縱然不是和漢一樣的大國,也必然有自己的獨到之處。
可這樣的國家自己卻從未聽說過,這就有點稀奇了,究竟是他的消息太閉塞,還是西歐離他還有很遠很遠,遠道他不知道?
前者他可以期待正在遠赴西域開拓自己,宣揚大漢威明的不知生死都的張騫給他帶消息,後者就表明除秦漢時期傳下來的地圖外,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大片,漢所不知道的領土正在等著他涉及。
隻要這樣一想劉徹簡直心裡火熱,他想要成就前所未有的霸業,他的雄心在烈烈的燃燒。
不過對劉徹這種人來說,上頭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燃完了劉徹就一腳踩滅,心裡的小火苗,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回現實當中,他現在要緊的事情是打下匈奴,奪回河套地區,隻有這樣他才能實現後續的抱負,不然其餘一切都是空談。
因此麵對桑弘羊這個自己未來重要的財政大臣,劉徹簡直和顏悅色,給了醜的“要死”一點也不好看,還學美女一樣哭唧唧的桑弘羊一個安慰的眼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