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薇被冰涼的湖水凍得瑟瑟發抖, 剛上岸又被救她上來的男人差點重新扔回到湖裡,她一哽, 心中的感激全都咽了下去, 緊接著,就聽那男人叫她喬蘭蘭。
喬薇薇被凍得暈暈乎乎的,此時天色又黑, 聽著那陌生的聲音, 她根本分辨不清那人是誰。
奧利爾還沒來得及發火,就見那被救了孩子的女人快步跑到兩個人的麵前,對他們鞠躬道謝。
“謝謝、謝謝你們救了我的孩子,姑娘……你是不是很冷啊,要不跟我回家喝口薑茶吧……”
“還有這個小夥子, 你不是村子裡的吧, 要不一起去坐坐……”
莊文舟一見自己救上來的人是喬蘭蘭, 什麼好心情都沒有了,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裡,不過是幫人家跑腿,他想托城中一個老板辦事,拿一批貨,那老板的老家在這裡, 他這趟是來給老板的家裡人送東西的,送完得馬上回家照顧母親,母親還躺在家裡等著他煎藥呢。
莊文舟匆匆而來, 匆匆而去,奧利爾把不太舒服的喬薇薇帶回了肖夫人的家,在肖夫人的指導下熬了薑湯,給喬薇薇喝了下去。
喬薇薇不喜歡薑湯的味道, 可她也確實渾身發涼,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件老夫人給的乾爽衣服,還是覺得有點涼,所以也隻能捏著鼻子把薑湯給喝了下去。
奧利爾第二天起來去看她的時候,喬薇薇已經燒得不省人事了。
奧利爾被嚇壞了,幸好老夫人昨晚就看出了端倪,所以一大早就讓出村的老伯幫忙叫來了鎮子上的醫生。
喬薇薇是受風發燒了,沒有大礙,就吃藥就行了,這兩天冷,大夫讓她最好不要見風,於是兩個人隻能繼續留在老夫人的家裡。
“那孩子說來還與我有些親戚關係,我還沒感謝你救了她,你們也不必說這些客套話,”肖夫人這樣說,她還說,“正好我這裡有不少好東西也給你們瞧瞧。”
喬薇薇發著燒的時候,祥順派出去的人一刻也不停的在外麵找著人,但是雨城很大,而且祥順給的信息太過潦草,這人真不是那麼好找的,就連蘭斯也隻依稀記得她姐姐曾說他們要去拜訪一位老夫人,到底是什麼樣的老夫人,沒人知道。
後來,還是其中一個手下的人聽說了喬家人也搬來了雨城的消息,靈機一動,覺得喬薇薇可能會回自己的娘家,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找到了喬家。
喬家人從沒這麼受歡迎過,不過度過一開始的震驚,和唾手可得的人上人生活,喬正適應得非常習慣,聽見這熟悉的敲門聲,他像前幾次一樣,熟練的打開了門,這一次,還高高的揚起了自己的下巴。
那人見喬正這模樣,頓了一下,可想到對方是宋夫人的父親,又重新變得客氣起來。
“喬先生,我是為宋夫人的事情來的。”
喬正一聽,這才明白,對方可不是來單純過來討好他們的,他們是宋家派來的人。
喬正立馬又收起了剛才有些傲慢的態度,堆出了些小臉:“喲,您是宋先生派來的人,那快進來坐!”
春紅一直偷偷站在裡屋的門邊偷看情況,一聽喬正的話,趕緊跑過去泡茶,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覺得慶幸,幸好鬨騰了一晚上的喬蘭蘭剛剛回屋睡下。
那人被喬家夫妻很客氣的請進了門,在他們過於灼熱的目光下接過了那盞有些燙人的茶,一開口就直奔主題——
“喬先生,喬太太,不知夫人是否在這裡?”
喬正有點傻眼,他以為這個人是被宋淮青派過來許他們好處的,再不濟也是接他們去吃飯的。
那人見喬正和春紅的表情,便知道了結果,於是放下茶盞,很抱歉的說:“是我打攪了。”
既然喬薇薇不在這裡,那他也沒有必要在這裡多待了。
“等一下,”喬正攔住了那個人,奇怪的問:“夫……夫人,我們女兒,沒跟宋先生在一起麼?”
不是說在酒店裡嗎?
那人笑笑,解釋道:“夫人與好友出門遊玩去了,還沒回家,先生有些著急了,所以才派人出來去找。”
除了幾個當事人,沒人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那人也隻當這喬家人是擔心自己的女兒,想了一下,還主動安撫道:
“不過喬老爺不用擔心,既然是有人陪著,宋夫人便不會出事的,說不準現在已經自己回來了,隻不過先生有些擔心,這才派我出門來看看,如果一會兒夫人真的回來娘家,還煩請喬老爺去孟公館告知一聲。”
“哎、好嘞,我肯定去說一聲,那孩子就是太貪玩了,你叫宋先生放心……”喬正一聽這個人說孟公館,心中感慨。
這孟公館可是雨城最氣派的地方之一,沒想到也是宋家的地盤。
那要是那位宋先生再次離開,這地界會不會送給他這個老丈人住啊?
喬正還沒送走人,就開始做夢了。
大門關上,春紅拍了一下白日做夢的丈夫,壓低了聲音說:“你知道方才那個認識誰嗎?”
“誰啊?”喬正發財之後去過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賭坊和酒館,他要是沒在這兩個地方見到過對方,那可能就是真的沒見過。
春紅你一臉無可救藥的看著丈夫,半晌才無奈的說:“那是彙豐樓的老板。”
是雨城最氣派的中式菜館的老板,這樣的大老板,居然也來為宋先生跑腿。
喬正樂嗬嗬的,現在一點都不會被這樣的身份震驚到了,不過想起那不讓人省心的大女兒,他忍不住道:“一個女兒家,她自己沒好好在丈夫身邊待著,出去亂跑什麼!”
萬一惹得那宋先生生氣了怎麼辦?
春紅剛要開口說話,一旁的房門忽然被人大力給打開了,原本應該在安靜睡覺的喬蘭蘭從房中跑了出來,跑到兩個人麵前,大聲道:“她跑出去了不是正好麼,你們把我送回去,就說我是宋夫人!”
喬蘭蘭昨天說出那樣的話也不過是隨口的,但是經過這一整晚,她不但覺得她這話說得荒謬,反而越來越覺得有道理,她根本就睡不著。
而且你聽聽,那個人說的可是孟公館!他們還說,大飯店的老板都隻能為宋家跑腿。
她簡直想象不到喬薇薇過的是什麼好日子。
春紅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喬蘭蘭在說什麼葷話,她捂著喬蘭蘭的嘴,壓低了聲音說:“你怎麼還敢說這樣的話,你是不是瘋了?”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喬蘭蘭咬了春紅一口,然後恨恨的說:“這原本就該是我的位置,是你們自作主張,才把屬於我的機會給搶走了,如果你們真的要為我好,就把我送過去,正好喬薇薇那個臭丫頭走丟了,咱們隻要在宋家人之前搶先找到她,然後控製住她,不讓她亂跑,不就行了!!”
春紅還是覺得太離譜,這樣未免太冒險了,她不肯答應。
喬蘭蘭跟他們大吵一架,然後自己負氣跑出了門,她這陣子跑來莊家幾乎已經成了習慣,所以即便她不是想來這裡,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也已經來到了這裡。
好死不死的,淩晨才剛剛睡去,一大早就要出門賺錢的莊文舟已推開門,就看見了喬蘭蘭。
他嚇了一跳,隨即麵色又不太好了:“喬蘭蘭,你來這裡乾什麼?我昨晚可不知道落水的人是你,我要知道是你,我不會去救你的!”
莊文舟以為喬蘭蘭又要拿昨天的事情當做借口纏上他,他現在看見喬蘭蘭就像是見了鬼一樣,他睡的時間很少,睡著了也不安穩,然後他做了一個夢。
夢中,這個喬蘭蘭留在他的家裡,幫他洗衣做飯、照顧他的母親,不辭辛勞的賢惠模樣讓莊文舟差點以為這個喬蘭蘭被調了包。
就是因為喬蘭蘭帶給他的陰影太深,所以莊文舟甚至覺得這是一個噩夢,看喬蘭蘭的眼神也就愈發惡寒。
喬蘭蘭被他說得有點懵,反應過來之後臉色變得很難看:“莊文舟,你真是狗嘴裡麵吐不出象牙,誰用你救啊!”
莊文舟的臉色很難看,他最後不了的就是喬蘭蘭這副口無遮攔的模樣,但他算算時間,便懶得跟她在這裡吵,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關好門之後就離開了。
喬蘭蘭目送他頭也不回的離去,心中又酸又怒,畢竟是很認真的喜歡了一段時間的男人,見對方對自己這樣絕情,她怎麼可能甘心呢。
喬蘭蘭心中有一團火在燒著,更加堅定了她要找一個更好的男人,讓莊文舟後悔的想法。
她轉過身去,大步離開。
不過,剛走幾步,她忽然又細想了一下莊文舟剛才對自己說的話。
不對啊,她什麼時候落水了,什麼時候被莊文舟給救了?
喬蘭蘭皺眉思考,想起昨晚被飯店小夥計錯認成喬薇薇的經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忽然從她腦中一閃而過,被她給抓住了。
不會吧。
不會這麼巧吧。
不會,這個莊文舟,遇見喬薇薇了吧!!
喬蘭蘭深吸一口氣,急急的追著莊文舟離開的背影跑了過去。
不過她沒有再去追問莊文舟,而是悄悄跟在他後麵,打聽到了對方昨晚都去了什麼地方。
她拉住的人全都是住在這一片的,知道喬蘭蘭與莊文舟這兩個年輕人拉拉扯扯的糾纏不清,那人便抱著看好戲的心態與她說了小莊昨晚都去了什麼地方,這也沒什麼隱瞞的必要,他不就是幫一個老板跑腿去了麼?
喬蘭蘭恍恍惚惚的,心中那個大膽的想法在看見莊文舟之後,愈發的無法壓抑了起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個穿著一身長衫的男子走到了喬蘭蘭的麵前,激動的問:“夫人,您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喬蘭蘭愣了一下,慢慢抬起頭去。
那人也是被派出來尋找喬薇薇的人,祥順給他們看了喬薇薇的照片,所以這人隔著老遠,一眼就看見了她。
對方很高興,找到了喬薇薇,也算是功績一件,說不定等會回去了,宋家主還會賞賜他。
想到這裡,那人趕緊道:“您還是想跟我們回去吧,先生見不到您,一直在擔心呢。”
喬蘭蘭張了張嘴,想說這人認錯了,她根本就不是喬薇薇,結果話到嘴邊,她自己都不太明白,為什麼隻“嗯”了一聲,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坐在小轎車的後座了。
這小轎車下麵的座椅麵料是柔軟的皮,乾淨的車廂裡麵有一股淡淡的茶香,車子開起來非常穩,行駛在路邊的時候速度也快,與她坐過的人力車一點也不一樣。
喬蘭蘭坐在車子裡呆愣愣的看著道路兩邊行駛而過的風景,後知後覺的有點驚慌。
可她眼看著車子行駛過最繁華的街區,駛向那個她從不曾觸及過的地方,最終停在那棟富麗堂皇、對她來說堪比皇宮一樣的公館外麵,她害怕心慌的同時,使勁咬唇咽下了那股悔意,跟著那人往前走。
祥順大老遠就看見夫人回來了,他趕緊跑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問道:“夫人,您還生氣麼,要不要見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