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挾持了伏嵐的人沒想到她一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有這麼大的能耐,在差點被她一劍封喉之後,眸中殺意迸射而出,鬆開伏嵐,轉身對向她來。
喬薇薇也受傷了,後背被刀劃了一道,衣衫破開,流出了血,疼痛讓她無暇應付三個人的同時圍攻,慢慢退到了山路邊緣。
在獵獵的風聲裡麵,她朝山崖的下麵看去,發現了一棵長在崖上的粗樹。
於是在對方將她逼至死路的下一秒,她毫不猶豫,自己縱身跳了下去。
跳下去之前,她聽見了伏嵐的一聲驚呼。
喬薇薇伸手,想要抓住那棵樹做緩衝,可是下一秒,一襲白衣略過,摟住了她的腰。
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喬薇薇的身體被壓上一個重量,失手錯過了那棵大樹,朝下麵墜落而去。
喬薇薇:“……”
風聲從她耳邊呼嘯而過,喬薇薇轉身去看那人麵容,山下肆意的風吹掉了他白色的蒙麵兜帽,露出了後麵的臉。
喬薇薇早就留意到了,騎馬坐在神司位置上的那個人是假冒的,真正的宋淮青穿著普通的聖徒白袍走在後麵的隊伍裡。
這人看著冷冰冰的,什麼都不願意說,也什麼都不承認,可是他還是來救她了。
不過喬薇薇卻沒能笑出來,因為男人的口中溢出一道鮮紅的血,慢慢染透了白衣和她的臉,可他還是沉著臉,運起內功,在高崖上努力做下緩衝。
“噗通”一聲,在這樣的急速墜落中,他們一同摔進了山下幽邃的泉水,冰涼的泉水浸著喬薇薇的傷口,讓她疼得齜牙咧嘴。
不過從掉落到滾落,最後再到掉進水裡,她一直被好好的護著,沒有被碎石砸到。
喬薇薇忍著疼掙紮著從水裡出來,低頭再去看,那穿著白衣的人已經沉去了水底。
……
夜晚降臨,宋淮青才終於清醒過來。
他慢慢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了黑夜中一簇跳躍的火光。
與他隔著一簇火光的距離,女孩子的外袍儘退,輕紗衣袍被掛起慢慢的烤著,她隻穿了一件粉紅色的抹胸裙,圓潤的肩頭在紅色的火光下可愛誘人。
宋淮青深吸一口氣,撐著胳膊從地上坐了起來。
他挪開眼,抬頭遙望山野星空與消失在星河邊際的出路,終於承認了,在又一次本能與理智的較量中,他再次輸了。
那不該出現的南線急報給他惹了些小麻煩,是他徇私了,所以這麻煩也必須他自己來解決,短短幾天奔赴邊境再回程的路上,那自始至終不曾痊愈過的內傷加重,這種情況下,他不該跳下來,再次動用內功。
宋淮青遙望星空,眼眸慢慢冷寂。
誰也沒必要否認,哪怕是聖主也得承認,他們都有私欲。
可他身為無垢者,自從被選中的那一天起,就必定要與欲望抗爭,以往的無數次,他都贏了,錢、權,甚至是已經逝去的親情,皆無法牽動他,因為他曾立下誓言。
既然逃不開,既然躲不掉,那這不知何時而起的欲望,必將需要像以前一樣,要他慢慢從心底抹殺。
火堆上的柴火發出嗶啵的爆開聲,有蟲鳴的山下,一聲輕輕的啜泣聲無法壓抑的響起。
宋淮青心中一跳,冷凝的麵容有瞬間的龜裂。
他看向對麵的人。
喬薇薇抽抽搭搭的說:“我後背好疼。”
男人沉默一瞬,終於撐著身體坐了起來。
喬薇薇側坐著,他坐起來之後,憑借中間的火光,可以清晰看見她後麵未經處理的刀傷。
他的眉一下子皺了起來。
喬薇薇眼淚汪汪的看著他:“我是不是要死了?”
男人的聲音有著他自己也不曾察覺的安撫之意:“不會,這是小傷。”
而且已經不流血了。
喬薇薇哇的一聲就哭了:“可是好疼啊!”
她把自己的頭埋到了腿間,哭的快斷氣了。
宋淮青的心跟著那哭聲一下一下抽緊,他終於板著臉站了起來:“彆哭了,這山間應該是有草藥的。”
喬薇薇還在哭。
男人撿起地上的樹枝,引了火,去給她摘草藥了。
喬薇薇把頭埋在膝蓋,不抬頭。
神司提醒她:“藥。”
喬薇薇轉過身,背對著他,後背裸露的肌膚蒼白,傷口沒被處理過,雖然結痂了,但是卻有些烏黑。
他的聲音慢慢冰冷:“你是伏楓的人。”
女孩子又是一聲可憐的嗚咽。
那輕軟又傷心的哭聲像是魔咒,讓他像個傀儡一般任她擺布。
於是他隻能忍著喉頭腥甜,慢慢蹲下身,看向自己麵前雪肌。
喬薇薇不吭聲了,不哭了,但是頭還是沒抬起來。
因為在偷笑,怕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