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代清和也注意到了他,正朝他揮手。
蘭堂入座。
雖然在織田作之助坦然報地址時蘭堂就知道這不是什麼機密,但咖啡店裡的場景,仍是他沒想到的。
同僚們分布在兩個卡座。
首領、太宰治和他相對而坐,而在能夠清晰看到的、斜對麵的卡座,織田作之助和一個頭發管理略顯失敗的奔三人士相對而坐,兩人正說著什麼,紅發青年身邊還有一位年輕的戴眼鏡的小姐,三人都是一身正裝,看起來仿佛在進行什麼商業會談。
“……?”
蘭堂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太宰治眼眸裡閃動著亮光,稍稍壓低聲音:“織田作的投稿通過了。”
很快反應過來的蘭堂:“……他的要出版了?”
神代清和耳聽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反應,忍不住歎息道:
“還早呢。”
眾所周知,作者多半都有拖延症。
在意識到織田作咕地有多厲害之後,神代清和問出了過稿後出版社編輯留下的聯係方式,雷厲風行地聯係了這位編輯見麵,將地點定在武裝偵探社樓下的咖啡店,並下委托讓偵探社出一個對法律文書合同等熟悉的文職人員陪同。
要求正裝、專業,言談舉止能唬人。
咳。
就是襯托得織田作挺有來頭的樣子。
於是,還打算拖著晚點和編輯聯係的某位初出茅廬的作者,就這樣被趕鴨子上架。
太宰治強調似地補充:“織田作的筆名就叫‘織田作’哦!”
蘭堂淺嘗了一口咖啡,動作微頓,神代清和見狀道:
“這家的咖啡很不錯吧?”
他安利般品評:“老板是此道高手,對咖啡很有誠意,蘭堂你有空的話,可以偶爾過來坐坐。”
“不過咖啡也不能多喝。”
神代清和不用想也知道蘭堂昨晚肯定沒睡好,甚至可能沒睡,他忍不住道,“無論想做什麼,都要先好好吃飯睡覺。”
此乃人生至理。
蘭堂怔了怔,笑著道:“嗯。”
此時是上午。
已是初秋,夏末的尾巴卻未過,天光是種淺淺的金,透過玻璃牆後更為柔和。
許是因為工作日,咖啡店裡隻有他們兩桌,蘭堂的視線掠過吧台後打扮得像電影裡的紳士的店長,笑容溫柔地侍立著的店員小姐,落在穿著正裝談合同、表情穩重實則眼神茫然的織田作之助,又看向太宰治,最終落回神代清和身上。
黑發少年今天穿的是休閒裝。
白T恤打底,搭淺藍條紋小外套,卡其色寬鬆長褲,再加白色運動鞋,看起來很有學生氣。
首領也才17歲啊。
這樣想著,蘭堂的眼神柔和,不再那麼急迫,他慢慢地喝著咖啡,又試了試被推到眼前的羊羹,耳聽織田作和編輯磕磕絆絆的交流,隻覺內心也安定下來。
——回想起失憶的7年裡,前幾年都是渾渾噩噩,直到近期,有了這些同僚,也算是沒有虛度光陰。
期間江戶川亂步從四樓偵探社溜達下來偷懶,這位大偵探看了蘭堂幾眼,拉過太宰治到一邊嘀嘀咕咕;織田作之助那邊談完,為了不暴露和另一桌客人相識,跟著編輯他們一起走出咖啡店……
神代清和附近隻剩下蘭堂。
黑發少年自然地問:“你下午上班嗎?”他不無關心道,“最近在做什麼,請了這麼久的假。”
雖然留下提示,但對於蘭堂是否會說、又會說多少,神代清和還是好奇的。
“可能沒有心思上班了。”
蘭堂笑了笑,認真道,“首領,我有很重要的事,可以占用你一點時間嗎?”
他直視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神情依然帶著揮不去的憂鬱,卻又有灼灼的堅定,“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拜托。”
神代清和失笑,“聽你說出這樣的日本話,還真是不習慣。”
頓了頓,他正色道:“當然可以。”
“需要換個地方嗎?”
蘭堂搖搖頭。
“等回Mafia吧。”
*
織田作之助和偵探社接下委托的雇員繞了一圈回來了。
既然已經到了樓下,當然沒有過其門而不入的道理,港口Mafia一行人自然要上去四樓偵探社坐坐。
……這句話聽起來很有點黑色幽默。
福澤社長不在,神代清和也不需要調整官方版本儀態,他神色頗為懶散地聽著織田作之助的道謝,那位剛剛陪同出席、名為春野綺羅子的社長秘書小姐擺手示意他不必客氣,太宰治在辦公區域走來走去,冷不丁道:“春野小姐養了貓?”
貓食盆赫然在目。
說起這個,春野綺羅子精神up,語氣都變得幸福起來:“是的,小咪是隻很可愛的三花!”
神代清和左右張望:“它在嗎?”
太宰治蹲下來找貓:“在哪在哪?”
“午飯就回來啦。”
有貓作為橋梁,兩個貓控和一個偽貓控的感情突飛猛進,春野綺羅子打開電腦,和神代清和太宰治分享起小咪的私房照來,她放大了其中一張睡顏照,“你們看,這個就是小咪!”
春野綺羅子捧臉:“是不是很可愛?”
照片上,貓鈴鐺格外醒目。
而公三花的概率……
神代清和跟太宰治看著屏幕上貓咪全身似曾相識的花紋,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