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學民。”
林絕的聲音幽幽地響起。
林學民身體一震，看清楚林絕臉的瞬間，他頓時鬆了一口氣。
然後，又是一陣心虛與不安。
“林、林絕，你還活著啊？太好了……你……你不知道，之前我實在等不到你，就下山去了，反正這些東西在山上，沒有人會發現，就算發現，也隻會以為是不值錢的東西，沒人會碰的。外麵的小鎮反而安全繁華一點，我已經在那租了房子，走，我帶你過去……”
林學民一陣滔滔不絕，他在賭，賭林絕不清楚他做過些什麼。
林絕卻冷冷地盯著他手中的瓷器：
“你在乾什麼？”
“既然你覺得放在這裡不會有人拿，那你為什麼要搬走它們？”
“我……我這不是想將它們分散到不同的地方嗎？狡兔還三窟呢，林絕，我們可不能將這些東西放在一個地方，這樣才更安全。”
林絕眼神如刀般掃過他臉上：
“你說你已經在外麵的小鎮定了居，那你沒有聯係到老師他們嗎？”
他們隻是暫時跟館長他們分散，這處山洞，本來也不在他們的計劃當中。
應該聯係館長，確定具體放在哪，或者，要讓館長知道，他們把這部分國寶藏在這邊的山洞裡了。
林學民明顯心虛，“小……小鎮上沒有電話。不過你放心，我已經給館長他們寫信了！”
林絕這才收起視線。
“走吧。”
林學民這才長籲一口氣，背著林絕，小心翼翼地抹掉額上的冷汗。
他正想跟著一起走，就見林絕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把東西留下。”
林學民一僵，這才意識到，林絕指的是他剛剛拿的那些國寶。
他頓時有些心虛地乾笑著，道：
“我知道，我不過是看這附近有桑國人出沒，想著拿走一些，分散存放嘛。”
林絕審視著他，然後，麵無表情地道：
“少了五件玉器。”
林學民表情變了變。
“也是被你轉移的？”
林學民沒想到，自己拿走的都是那些不顯眼的玉器，林絕居然看得出來。
這裡麵至少有幾百件古董，這人到底是怎麼記住的？
他尷尬地點頭：“……對。”
林絕看了他一眼，“走吧。”
林學民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這人當初傷得那麼重，是怎麼活下來的……
而且，他剛剛看他時淩利的眼神，簡直比山裡的野獸還猛。
想到那日親眼看到林絕殺了多少人，林學民隻覺得眼前的林絕跟他過往認識的那個溫文爾雅的同事仿佛不是同一個人。
他跟在林絕後麵，帶著林絕去了山下另一邊的小鎮。
到山下之後，林絕很快發現，林學民是騙他的。
“你把那幾件玉器賣了？”
林絕眼神冰冷地盯著林學民。
林學民已經拖了幾天，實在拿不出來，他也知道，林絕早就懷疑他了。
而且，那天他看到林絕身受重傷，卻自己跑了，林學民知道，林絕肯定也不會忘記這件事情。
咬咬牙，林學民道：
“沒錯，我把它們賣了。”
“可是，這不能怪我！”
林學民努力解釋：
“當時我們那種情況，如果沒有錢，肯定會餓死的。就算不餓死，我們也需要租個房子安頓下來，好守著那些國寶，等戰爭結束後聯係上老師他們……”
“賣掉幾件，不過是為了守護更多的寶藏！我相信館長要是知道，也肯定會諒解我們的！”
林絕冷笑：“是你，不是我們！”
“我寧願一直住在山洞裡，也不會賣掉國寶！我相信其他人也一樣。”
林學民對上他的眼神，隻覺得自己內心的陰影麵在林絕麵前無所遁形。
這讓他感覺自己像隻陰溝裡的老鼠一樣狼狽、罪惡。
而與羞恥狼狽一起湧上來的，還有抵製不住的憤怒。
這羞恥與憤怒讓林學民一時控製不住，朝林絕怒吼道：
“林絕，你彆裝了！你難道就對那些寶貝一點興趣也沒有？說到底，現在可是戰亂時期！我們如果身無分文，還能靠什麼活下去？”
“反正我們負責的不多，乾脆把剩下的分了賣了，我們各自出國去。你不也很懷念你在霧國的生活嗎？賣了這些，有了錢，我們就能帶上自己的家人愛人，去國外過上安穩的生活了！”
“你放心，當時情況混亂，我們跟大家走散了，那種情況，無論發生什麼，都是有可能的。就算我們這麼做了，館長他們也不會怪我們，他們甚至會覺得我們兩個已經死在了桑國人手裡，而寶貝都被桑國人搶走了！”
“就算不小心被他們碰見了，我們也可以說，我們是死裡逃生逃到了國外，這些國寶都藏在山裡……至於他們到時候找不到，也有無數的理由可以解釋。比如，這些國寶都被桑國人找到搬走了，又或者是被附近的村民拿走了……”
林學民越說越激動。
“不會有人懷疑我們的！我們可以在海外過上富足的生活，你也不想再在這亂世中過著漂泊窮苦的日子吧？”
林絕冷靜地聽林學民全部講完。
“說完了？”
林學民見他如此冷靜，以為林絕正考慮答應，開心地點頭。
下一秒，林絕凶狠的拳頭便襲來！
林學民隻感覺自己的下巴都要移位了，他咬到自己的舌頭，直接咬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