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2 / 2)

臨走之前,諸伏景光問道:“我能問問你和長穀先生的關係嗎?你為什麼會自願被他軟禁在33層?”

寬大的社長辦公桌後,年輕的男人很久都沒出聲。

景光正要道歉並過掉這個話題,小室友江卻突然開口。

“我們是摯友,他有心理陰影,我幫他治病,僅此而已。”小室友江的聲音仿佛壓抑著什麼,像繃緊的弦。

“原來如此。”諸伏景光心下了然,看來戀人去世,對小室的打擊很大啊。

已逝的長穀社長和新上任的小室先生之間的曠世絕戀——他們甚至在搞柏拉圖的純愛——這消息早就傳遍了全公司,諸伏景光自然早已聽完了這個傳聞,再次詢問,也不過是求證。

但小室友江不想提,諸伏景光就不便多問:

他提出告彆:“我該走了。很抱歉,我不方便參加長穀先生的葬禮。”

小室友江起身送他:“沒什麼,他也不是看重虛禮的人。”

小室友江一直將人送到電梯口,把自己的名片遞給諸伏景光。

“蘇格蘭先生,如果今後你有困難的話,隨時給我電話。”男人的表情很認真:“不要推脫,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對吧?”

諸伏景光訝異一瞬,笑著接下了:“當然,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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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野彌生把名片遞給諸伏景光時壓根沒想太多,他就是……看到男神這麼愧疚的樣子,後知後覺地發現,社長死在景光麵前,對他的影響比自己預料的大得多。

總歸是自己卑劣地利用了景光的情感波動,才試探出來了係統的部分規則。

殺青的馬甲不能複出,人死不能複生,活的人還得接著往下走。

相信景光很快就會從這件事中走出來的。

臥底這麼危險,萬一景光遇見什麼事需要人幫忙呢。

彌生心想,如果自己能夠幫上一二,也算彌補了這次給景光帶去的精神衝擊。

彌生將大部分意識撤回了本體。

東京,米花町,武田宅。

與諸伏景光見麵的時候,久野彌生的本體正在與叔叔吃晚飯。

早就能一心多用的他,和武田叔叔麵對麵吃完飯,也絲毫沒有暴露出異樣。

他乾掉最後一碗飯,還想收拾桌子,被武田川吉用“去去去”的驅逐手勢趕走。

“晚飯都是你做的,洗碗交給我就好。最近忙,以後下班晚了彆等我,你先吃。”

武田川吉關心地問:“最近身體怎麼樣啊?我看你精神不是很好的樣子,昨晚沒睡好麼?”

彌生摸了摸眼下一圈淡淡的青黑,跟沒事人一樣笑道:“可能是吧,最近經常做夢。”

武田川吉:“噢……是什麼夢?”

彌生做出一副努力回憶的樣子,摸著下巴,說:“好像夢到考了高分後,叔叔堅持要送我樂高積木哦?哎呀,夢中的叔叔真是熱情啊,怎麼拒絕都沒用呢。”

武田川吉笑罵:“你小子,想要玩具就直說!”

彌生也不反駁,就“嘿嘿”直樂。

“行,模擬考要是有個好成績,我就給你買。”武田川吉擺了擺手,“快回去睡覺,臭小子。哦對,彆又半夜偷偷搞你那什麼、抽卡遊戲,知道沒。”

“是,長官!”

彌生比了個不倫不類的軍禮,噠噠噠地跑回樓上。

“臭小子,不讓人省心……”

武田川吉挽起袖子,把碗碟放入洗碗池。

他的表情並沒有幾分鐘那樣輕鬆,心底有些擔心。

又做夢啊……

久野彌生跑回二樓,把自己的臥室門關上。他想了想,順手鎖上了。

彌生趴在窗邊,仰頭望著懸掛在天邊的明月。

夜幕溫柔籠罩而下,繁星點點,流雲舒展,月色皎潔如畫。

是正常的、美麗的月夜,與橫濱的夜不同。

彌生又一次想起了四年前的那個夜晚。

父母的要害中彈,失血過多,倒在血泊裡,氣息逐漸微弱。年僅十四的彌生被父母死死護著,隻受了擦傷,他從死去的母親懷中哭喊著爬出來。

他艱難地抬起頭,第一眼看見的不是父母的屍體和滿地血色,而是橫濱夜空中的紅月。

仿佛被黑夜中的Mafia活動影響了一般,連月亮都變的血腥、神秘、不詳。

少年彌生滿頭滿臉都是血,顫抖地低下頭,看見了父母的屍體。

“……”

彌生凝望著東京無比正常的彎月,嘀咕道:“所以橫濱的月亮為什麼是血色的?我在橫濱生活了十四年,還是第一次看見血色的月亮。”

事後,橫濱的月亮也恢複了原來的色彩。紅月仿佛隻是彌生驚恐之下的錯覺。

彌生試探地問過周圍人,得到了“哪有紅色的月亮,你看錯了吧”之類的回答,問的多了,還被叔叔小心翼翼地問要不要去看心理醫生。

彌生怕叔叔太過擔憂,再也不提這件事。但他非常確信,自己絕沒有看錯。

“宿主,你最近精神力消耗很大,不如早點休息吧?”係統冒個泡。

彌生最近不分晝夜地雙開研究助理和摸魚哥的馬甲,才能在短短幾天內把公司收服,坐穩社長的位置。

何況……他這幾天的確經常做夢,夢中都是令人心悸的槍聲和血色。

本體也沒休息好。

再不緩一緩,恐怕會生病吧。

但,卷王久野彌生無情地拒絕了“休息”提議。

“再等等,還早。”彌生忐忑地搓手手,說:“自從上次之後,我就沒見過秋先生了。”

正好趁今晚有空閒,把他叫出來安排工作。

一個能頂半邊天的SSR,怎麼能閒著不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