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的是不在意麼……
真的不在意的話,那為什麼聽到她這樣的話,他的心忽然就被塞得滿滿的,有種想要溢出來的感覺呢!
楚離抿了抿唇,看著她把他的手浸入到盆子裡。
盆子裡的水滾燙滾燙。
冒著氤氳的白氣。
那熱度仿佛順著他的手掌直直的沒入到了他的心中,他其實也是一個十分容易滿足,容易感動的人,隻是這些年來一直也沒有人能讓他這樣動容過了……
他的唇角原本緊緊的抿起,可瞧著她覆在他手上的那一雙手,耳邊聽著她輕柔的聲音,“可能會有點燙,你稍微忍一忍……”他忽然覺得,似乎所有的傷痛都愈合了一些一般。
他側首看著蘇慕錦。
她的側臉十分的專注認真,仿佛被燙的人是她一般,她的眉頭稍稍的有些糾結。
若不是手被她按在盆子裡,他真想動手去撫平她眉心的褶皺。
這樣的一個她……讓他怎麼能放手,怎麼能不動心呢!
蘇慕錦當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
垂著眸子瞧著盆子裡的白霧漸漸的散去沒有那麼強烈的熱度了才把他的手從盆子裡撈出來,她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這匕首還是今天早上他用來割手指的匕首,她搬著一個凳子坐在他的身邊,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趁繭子軟化了,我用匕首把它給割下來,如果疼的話你告訴我,我會小心一點兒!”
他很想說,傻姑娘,繭子又不是肉,怎麼會疼呢!
可喉嚨間堵得厲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含笑點了點頭。
她就垂了頭,拿著匕首認認真真的開始動手。
一邊割他手上的繭子,一邊仔細看他的反應,瞧見他眸子裡一片平靜才再低下頭去給他弄繭子。
她生怕弄疼了他,會割到他的肉。因此動作十分小心。
給他割掉手裡的厚繭,真的非常之厚,割下來的繭子足足有四五個銅錢摞起來那樣的厚度,幸好匕首也十分鋒利,沒有下多少的功夫就給割掉了,畢竟是繭子,也沒有出血,楚離的表情更是十分平靜,甚至帶著點兒柔和的光芒,仿佛蘇慕錦握著的根本不是他的手一般。
她動作快速的給他撒上藥粉,又從懷裡掏出了紗布給他纏上。
厚厚的纏了一圈又一圈,她不怎麼會包紮傷口,隻能憑著自己的想法給他包,最後直接給包成了大粽子。
她瞧著他手上的兩個大粽子額頭有黑線滑落。
“那個……要不要拆掉讓墨魘進來給你包?”墨魘包紮的功夫應該會好很多吧。
楚離聽到她這樣說,連忙把手給縮回來!
“就這樣,挺好的!”
他聲音有些啞,看著手上的兩個巨大的粽子,大拇指已經看不到蹤跡了,隻露出其他的四個手指頭,而且隻能瞧見指甲。他動了動手指,十分的不方便,不過他沒打算讓墨魘進來給他包紮,他真的覺得……挺好的。
蘇慕錦鬆了一口氣。
說實在的,他手上的紗布真的纏的太多了,看著就覺得揪心的慌,不過幸好他不嫌棄。
“這兩天你的手不要碰輪椅了,再自己推的話恐怕傷口就要裂開了,現在皮兒薄了,壓住了傷口肯定會流血的。”
“墨魘有時候不在身邊,總要自己推的。”
“那不行,以後我給你推吧,你想去哪裡就跟我說一聲,我帶你去!”
他低垂的眸子閃過一絲笑意,抬頭看著她,笑道,“……好!”
秋月很快就拿來了鴨絨,拿來的還不少,鴨絨這東西不太好拿,畢竟太輕了而且現在這會兒風吹的大,一吹就要刮走了,所以秋月是用竹籃子給拎回來的,上麵蓋著一層布巾,掀開的時候鴨絨就開始有漂浮的跡象,整整一籃子的鴨絨。
蘇慕錦驚訝,“怎麼這麼多?”
這得拔了多少鴨子的毛啊。
秋月就抿著唇笑,“廚房裡的廚娘們聽說姑娘要用鴨絨,立馬就從廚房裡給宰了幾隻鴨子,把鴨子身上的鴨絨全都小心的拔了下來,還說姑娘如果覺得不夠用,她們再殺兩隻鴨子,說是姑爺今兒個大婚,王爺吩咐了說是要在府裡讓親衛們也都吃上一席,您也知曉的,王府裡光是親衛都有三千人,這吃的話可要用不少鴨子,奴婢就說讓廚娘們宰了鴨子之後把鴨絨都給留下來,然後就先帶著這些回來了。”
楚離瞧著那雪白輕柔的鴨絨,想著這樣軟和的毛做的東西一定十分的舒服,就給了秋月一個讚賞的眼神。
“做的不錯。”
秋月被姑爺給誇了,當即就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她其實不是為得了一籃子鴨絨高興的,而是她方才去了廚房,廚房裡的廚娘知道她是姑娘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鬟,對她彆說多熱情了,不止是熱情還十分的尊敬,一口一個秋月姑娘的,她倒不是為了自己開心,而是為了姑娘開心。
廚娘們那樣的看重她,說到底還不是看重自家的姑娘,要不然誰給她麵子?!
姑娘剛剛嫁到楚王府才一天的時間就能可以這樣的風生水起,真真是不容易,恐怕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說起來,還是要十分感謝世子爺的,要不是世子爺給姑娘造勢,姑娘也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被人接受了。
她心裡對世子爺也十分感激的。
瞧著姑娘和世子爺在屋裡說話,她十分有眼力見兒的出去了,順便還端走了先前給楚離泡手的盆子。
蘇慕錦就親手給楚管家開始弄護膝。
她翻了箱籠,先前爹爹給的陪嫁裡有合適的棉布。
她拿著軟尺量了量長度,然後才用剪刀剪下了布料,那一籃子壓的密密實實的鴨絨,足夠給楚管家做一雙護膝的了。
楚離瞧著她坐在窗戶邊,認真的穿針引線,覺得心裡空虛的一角徹底的被添了個滿當。
蘇慕錦做針線活,他就在一邊對著窗看書,兩個人誰都不說話,卻不覺得尷尬,空氣中流動著淡淡的溫馨感。
到了申時正的時候墨魘推開了門,進了屋。
他本來想說話,可一眼瞧見了楚離用左手稍稍空出來的縫隙夾著一本書,又以萬分艱難的姿勢用右手隻餘一寸左右的指尖去翻書頁,他原本要說的話猛的給咽回肚子裡,忍不住抱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世子爺您的手誰給您包的!哈哈,太搞笑了!誰這麼有才,哈哈,笑死我了!”
蘇慕錦和楚離的臉同時一黑!
墨魘還在笑,捂著肚子指著楚離哈哈的笑,“哎呀娘啊,跟粽子似的,哈哈!”
楚離眉眼一沉。
瞧見桌子上放著的茶杯,用長袖一拂,那杯子便夾雜著破空之聲對著墨魘的嘴巴就飛了過去!
墨魘渾身汗毛直豎。
在拿杯子即將落入他大張的嘴巴的前一秒鐘,他渾身冷汗的閃開。
剛躲開,隻聽的一聲“嘭——”的悶響聲,一轉頭就瞧見那杯子力道不減的直直釘入了牆壁中,死死的嵌在了牆壁上,隻能瞧見杯子的凹處和牆壁持平貼在上麵!
“我——靠!”
他忍不住爆粗口,方才他要是沒閃過去,這杯子不直接穿到他喉嚨裡去啊!
他冷汗涔涔的看著楚離,這回可不敢笑了,埋怨道,“世子爺,您心也太狠了吧,不就是嘲笑了您一下麼,至於這樣殺人滅口麼?!”
楚離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桌子上放著的另外一個杯子。
笑吟吟的開口,“你可以繼續說!”
“!”還說個屁啊,典型的威脅他,他再敢說那就真的要玩命了。
墨魘一眼瞧見同樣黑了臉的蘇慕錦。
立馬明了!
他拍拍自己的腦袋,嘿嘿的傻笑,“世子妃,是你給世子爺包紮的啊?嘿嘿,屬下可不是故意嘲笑您,咳,一點兒都不像粽子,真的!”他也是太笨了,也不想想,這屋裡除了世子爺就是世子妃,世子爺就是想把自己的手給包成那個模樣也得有第三隻手幫忙啊,除了世子妃可以說是不作他想啊。
世子妃是世子爺的心頭肉,他竟然敢這樣嘲笑,這不是找死是什麼啊。
他乾笑兩聲,世子妃可是笙簫那丫頭的主子,笙簫除了世子妃的話誰的都不聽,這人要巴結啊,可不能得罪的。
連忙賠罪,彎著腰打哈哈,“世子妃,屬下給您賠不是了,嘿嘿,不過下次再碰到這樣的事兒您可以叫我哈,我閒著也是閒著……”
“你很閒?”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楚離冷冷打斷!
聽出世子爺話裡的警告意思,墨魘一驚,連忙擺手,“不閒,不閒!天天真是忙死了!哈!”
世子爺您可千萬彆在這個時候給屬下安排差事兒啊,屬下正在追娘子呢!墨魘直勾勾的看著楚離,眼睛裡表達的就這麼一個意思。
楚離涼涼的看他!
那你就給我有眼力見兒點!
嘿,屬下收到!收到了!
兩人視線相交完畢,墨魘就推著楚離的輪椅出了門,楚離這時候也知道墨魘是有事兒尋他了,給蘇慕錦說了一聲就出了門。
到了院子裡,找一處無人的地方,楚離唇角的笑容徹底沉了下來。
“說罷,什麼事兒!”
“哎,屬下就這麼沒有存在感麼,屬下隻是想世子爺了啊,您跟世子妃成親了都沒有和屬下說過話了!”
楚離臉一黑,“你說不說?!”
推著輪椅作勢要走!
“哎哎哎?好吧好吧,屬下說!”墨魘就把今天大街上關於徐傲的流言給說了一遍。
楚離陷入沉思。
墨魘也不打擾,他這個人平時不太靠譜,可真的到了關鍵時刻還是比較有眼力見兒的。
“世子爺,我們要不要也摻一腳進去?”
楚離唇角溢出一抹冰涼的弧度,“讓我們的人去給番省的林巡撫遞個消息,就說他心愛的女兒已經被徐家給囚禁了!”
“啊?”
他不太明白。
“隻管去做!”
“哦!”他悶悶的應了一聲,剛要轉身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兒,他猛的一拍腦袋,方才本來要和世子爺說這個事兒的,可被世子爺手上的“粽子”給笑破了肚子,差點兒給忘記了,他趕緊又轉身回來。
“世子爺,玄魄那邊傳來了關於路神醫的消息了!”
楚離渾身陡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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