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
身形高大的男子一聲令下,店小二就乖乖的從房間裡拿出了一個細小的蘆葦杆,身形高大的男子帶了一把匕首,店小二則是帶了一根棍棒。兩個人準備妥當,對視一眼,陰陰的笑。
他們兩個是做慣了這種虧心事兒的,所以半點都不忐忑,更加不會覺得不安。客棧不算大,一個兩層的小樓,還有個後院,後院是他們平日中住著的地方,外麵還有一間小小的馬廄。店小二繞過小院,看向小樓中唯一一間亮著的房間,縮著身子皺了皺眉頭。
“這女人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大哥我們要不要稍稍等等?”
“好。”
為了保險起見,男子欣然同意。院子裡寒風呼嘯大雪紛飛,實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兩個人隻在院子裡觀望了一陣子就被凍的回了房間。男子呸的吐了一口濃痰,怒道,“這小婊子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覺,真她娘的耽誤事兒。”
店小二也冷的直發抖,在房間裡跺跺腳,“這鬼天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兩個月大雪不斷,害的我們這麼久了都沒有個好生意。”
“奶奶的,再不來人的話老子就要餓死了。”男子身形壯的跟小山似的,滿臉的胡須,看上去煞氣很重,臉上還有一條深深的刀疤,也是因為這刀疤,所以平日中客棧中來了人都是店小二在前麵招待,他則是到了晚上才會冒頭出來做事。等了好一會兒,男子瞌睡又上來了,他拍拍臉,吩咐店小二,“你去瞅瞅房間的燈光滅了沒。”
“好吧。”店小二走出溫暖的房間,一打開門就生生的打了個寒顫,他縮縮脖子,一眼就瞧見不遠處的小房間中燈火通明。
趕緊又關門進了屋,嘶嘶的抽著冷氣,邊罵邊道,“這鬼天氣馬上就要凍死人了,那小婊子怎麼還不睡?!”
“可看到屋裡有人影晃動了?”
“那倒沒有。”
刀疤男子想了想,打開房間輕手輕腳的靠近房間,他對店小二做了個手勢,店小二趕緊跟上,兩個人走到房間外麵,刀疤男子放緩了呼吸,耳朵緊緊的貼著窗子聽了一陣,卻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
他麵上閃過一絲怒色。
“大哥?”店小二壓低了聲音。
“奶奶的,肯定是早就睡了!估計是防備著我們呢,所以沒有滅燈。”刀疤男子同樣壓低了聲音。
“那我們怎麼辦?動手嗎?”
“動手!”
再等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因為做虧心事難免會有些心虛,可此時刀疤男子才想起來,“這方圓兩裡地一戶人家都沒有,而且客棧裡除了那女人沒有彆人住著,我們還怕個屁啊怕,一個弱女子還能把我們兩個大老爺們給乾掉不成!走,進去瞅瞅!”
店小二一想可不就是這個理兒嘛,這樣一想,腰杆都挺直了,說話也不細聲細氣的了,“大哥,我們從門那裡走,還是從窗戶走?”
“走門!”
兩個人繞到前院裡,店小二躡手躡腳的走到了房門口,身子讓了讓,讓刀疤男子先行,“大哥,您動手吧。”
刀疤男子拔了匕首,手腳熟練的把匕首插到門縫裡,小心翼翼的挑開門閂。
雖然兩個人信心滿滿,可到底還是能在不驚動人的情況下把女子給製服了最好不過。
二弟不是說了嘛,那女子身上穿著的一件大裘都能值幾十兩銀子,很顯然是出身比較好,這樣的女子這麼半夜三更的估計要麼是逃婚的,要麼就是在大戶人家裡做事偷了東西跑出來的,不管是哪一種,身上帶著的銀子肯定不會少,所以如果這一票乾成了,他們估計今年都能過個好年了。
挑開了門閂,輕輕的推門進了屋。
房間中燈火通明,床上的帷幔也沒有放下來,透著朦朦朧朧的光芒可以看到床榻上一個女子的身形,她好像防備心挺強,隻脫了一件大裘,大裘放在床榻邊的一個小凳子上,刀疤男子看到那大裘,小心翼翼的伸手抓過了大裘。
放在燈光下細細打量,他眼睛猛的一亮。
果然是好東西,麵料溫暖,黑色的麵料上用銀線勾著暗暗的紋路,看上去高貴典雅,大裘的裡側是灰色的貂毛,他暗暗罵二弟沒有眼力勁,就這件大裘怎麼也不可能隻值幾十兩銀子,這做工,這麵料……他眼珠子都火熱起來,這可是條大鯉魚啊,真的抓住了他和二弟也許這輩子都不用乾活了。
握著匕首,悄悄的湊近了床榻,殺人越貨的事兒他們沒少乾,所以一條人命還真的就沒有放在眼裡……可剛剛走到床榻邊,刀疤男子就覺得頭有些暈,身形輕輕晃了一下。
“大哥……”
刀疤男子身形一個踉蹌,手中一軟,手中的匕首“啪——”的一下掉在地上,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
店小二麵色一凜,下意識的看向床榻,果然瞧見床榻上的人影微微一動,翻轉過身子猛的睜開眼睛向他們看來!
徐粉黛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這麼倒黴,剛剛投身客棧就被人當作了貨品。
她本來就因為心裡有防備所以睡的不是太沉,所以一聽到動靜就立馬清醒了過來,當瞧見兩個男子出現在房間中,而地上又落了一把匕首,這情況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當即一個鯉魚打滾就坐起身子,幸好她是和衣而睡,隻脫了一件大裘,所以動作間絲毫沒有顧忌。
她死死的捏著手中的藥粉,瞧著刀疤男子的手立馬黑了,明白是自己灑在門上的毒藥起了作用,心中微微放下了心。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開著客棧來打劫!”
“嗬嗬……”店小二還沒有發現刀疤男子的異常,方才是大哥推門進來,所以他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他手中緊緊的握著一根長棍,瞧著徐粉黛醒過來也不驚慌,麵色陰冷下來,陰陰一笑,“黑店可不就是來打劫人的嗎,誰讓你好的店不住,非要來我們這裡的!乖乖把銀子和身上值錢的東西全都給交出來,小爺還能饒你一命!”
該死!
竟然真的跑到黑店裡來了。
她千防萬防,還是沒能防的了。
徐粉黛不甘示弱,冷冷一笑,淡定自若的穿上了鞋子,瞧見大裘落在兩個人手裡也不多言,緊緊的抱住手裡的包袱。
包袱裡裝著不少的金銀首飾還有玉器之類的東西,稍稍一動變發出清脆的聲響,店小二聽到聲音,又瞧著徐粉黛一副誓死都要保護包袱的樣子,眼睛頓時亮了,“把包袱給我交出來。”
“做夢。”
“二……二弟……”
“大哥,你怎麼了?”店小二此時才注意到刀疤男子的異常,他扶著刀疤男子,瞧見他青黑的臉色,當即變色,“大哥,你可是哪裡不舒服?”
大哥做事很少失手,方才怎麼會不慎掉了匕首!
他眸子下垂,一眼瞧見大哥手臂上已經蔓延上了青黑之色,頓時大驚失色,“毒?!”
瞧著徐粉黛的麵色當即就鄭重起來。
怎麼也想不到她一個弱女子,竟然還會用毒。不著痕跡的退後一步,店小二冷下眉眼,怒聲道,“快把解藥給交出來!”
“解藥……嗬嗬,本姑娘隻會製造毒藥,可從來不會好心腸的弄解藥!現在你們立馬從房間中給我滾出去,這事兒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則……本姑娘會讓你們知道什麼是中毒的滋味,也讓你們嘗嘗什麼是毒入肺腑,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店小二被她臉上的煞氣驚住,竟然有些不敢動作。
“奶奶的,廢什麼話!二弟你還不把她給拿下!把她給製服了等會兒要什麼解藥要不出來?她若是有那個本事讓我們兩個沒命,又怎麼會害怕的睡覺都不敢吹燈,又何必費什麼心思在門上弄毒藥!在我們進屋的時候都能聽到動靜,把我們給製服了!”
還是刀疤男子經曆的事兒比較多,他是有些真功夫的,所以看的出來徐粉黛一點武功都沒有。
店小二立馬反應過來,這女子竟然詐他!他麵色一沉,先把麵色發黑的刀疤男子扶著坐到了椅子上,這才冷聲道,“奶奶的,竟然敢詐你小爺!大哥,你好好坐著歇著,二弟立馬就把這個女人給抓起來,到時候嚴刑拷問,就不信問不出解藥來。”
刀疤男子已經沒有力氣說話,麵色猙獰扭曲。
徐粉黛瞧見男子要衝過來,手猛地一揚,“看我的腐骨蝕心毒!”
店小二一驚,下意識的用袖子擋住毒藥。
就這麼片刻的功夫,徐粉黛已經一躍而起,穿窗而出。
窗戶上也有毒藥,但是她提前已經吃過了解藥,不怕那毒。她穿過窗口就落到了院子裡,抱著懷裡的包袱,拚命的往前跑。
“娘的!竟然敢玩小爺!”
店小二奮起直追。
徐粉黛穿著裙子,而且又是大家閨秀,從小就受嚴格的教育走路該如何如何,從來沒有這樣不顧形象的飛奔過,耳邊風聲陣陣,她打開門就衝出去,耳後是男子的怒吼聲,“賤人,你給我停下!”
她不敢停,緊緊的抱住包袱,邊跑邊大聲道,“你大哥中了我的毒,現在如果你不去找大夫給他解毒,不出兩刻鐘他就會沒命!”
店小二腳步猛然一頓,麵上露出幾分猶豫之色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徐粉黛的包袱卻忽然散開,她跑的太急,包袱裡的金頭麵落在地上,足足有好幾兩重。她顧不上那麼多,抓著長長的裙擺,拚命往前跑。
店小二瞧見那金頭麵,眼珠子猛然一亮。
那女子顯然是感覺到包袱散開了,此刻邊跑邊攏著包袱,可這樣一個金頭麵她都能不顧,顯然是包袱裡有更值錢的東西。店小二抓起地上的金頭麵,這金頭麵雖然值錢,可卻不夠他一輩子衣食無憂……這一刻貪念爆棚,再也顧不上中了毒的大哥。他狠狠的咬咬牙,這個時候放走了徐粉黛根本就不可能,她一個弱女子,在這樣大雪的天氣中不可能跑的太快,他告訴自己,先把那女子給抓住,然後再去想辦法救大哥。
而且這個時候如果放了這個女人離開,也許她還會報官,到時候他和大哥誰也跑不了。
這樣一安慰自己,他心裡頓時有了定奪。緊緊的捏著手中的金頭麵,抓著長棍就追了出去。
這方圓兩裡地都沒有人,那女子根本不可能找到幫手,所以那些銀子就都是他的了……店小二瘋狂的笑著,飛奔著,幾乎已經幻想出以後大富大貴的日子。
這附近根本就沒有什麼房屋,樹木也比較少……四處太過空曠,因此徐粉黛根本連藏身的地方都找不到,她隻跑了一陣子就聽到身後緊緊跟過來的腳步,她邊跑邊回頭,就瞧見那店小二麵色猙獰的抓著棍子跑過來,跟她的距離越來越小。
“該死的!”她狠狠的咒罵一聲,此時天還沒有亮,四處都是陰森森的,她邊跑邊尖叫,“救命啊——有沒有人啊。殺人了——”
店小二聽著她呼救,臉色猛的一變,這裡雖然人煙稀少,可是到底不遠處還是有人的,真的被人發現了……他麵色一變,當即就加快了腳步,“賤人,你給我站住!”
耳邊風聲陣陣,徐粉黛越跑越沒力氣,肺裡的呼吸幾乎全都被抽出去,臉上的寒風刀子一般的割著臉頰,鼻子都無法呼吸。她大口大口的喘氣,卻不敢停下來,拚了命的往前跑,忽然,她眸子一亮,瞧見了前麵的一個小村落。
她剛打算呼救,卻覺得腳下猛的一滑,她身子猛的撲倒在地上,不可抑止的跌倒,心中瞬間一片冰涼。
一轉頭,店小二已經追了上來。
“呼哧——”店小二也跑得累的不行,瞧見徐粉黛摔倒在地隻覺得老天都善待他,他握著長棍狠狠的給徐粉黛一下,卻被她靈活的一個翻身脫開,“賤人!讓你還跑,快把身上的包袱給我!”
“大爺……奴家這是救命的銀子啊……”徐粉黛眸子一轉就已經有了對策,她可憐兮兮的抬起頭來,淚雨紛飛,“大爺,包袱可以給您,但是您給奴家留一樣好不好?”她捧起包袱做投降狀,邊說話降低店小二的防備心,“奴家本來是在當今徐國舅的家裡當差,可是聽說城外的相公快要被凍死餓死了,這才偷了他們家二姑娘的金銀細軟……我們夫人如果知道了肯定會要了我的命的,奴家隻想等著天亮了城門開了趕緊回家帶著相公遠走高飛……大爺,求您行行好,彆全拿光這些東西……”
“哼!”店小二冷哼一聲,麵色陰鷙,一棍子敲在徐粉黛的肩膀上,冷笑道,“讓你硬氣,讓你給我跑!還敢不敢跑了?”
“不敢了,不敢了……”
店小二本來還想著這個女子會不會有彆的毒藥,不過瞧著她這一臉的慫樣想來也知道肯定是沒有後招了,當瞧見她雙手捧上的包袱,他眸子裡全都是貪婪之色,口中卻道,“算你還有點眼力勁兒,哼!”手已經迫不及待的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