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臥底也是要經過訓練之後才能上崗的。芝華士受信任的程度和在組織裡的地位明顯比蘇格蘭和波本高一些。如果他是在他們之後進入組織,很難想象會有現在的成就。
如果萩原研二還活著……這是一個美好的設想。但是,更有可能的是陰謀。如果芝華士和萩原研二隻有樣貌相似也許有萬分之一的幾率是巧合,但是連言行舉止都那麼相似必然有問題。
那麼,問題來了,一個殉職的警察對於組織來說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降穀零與諸伏景光對視著,他們都看到了對方眼中冰冷的怒火,好友死後還
要被一個犯罪分子利用讓他們怒火中燒。
諸伏景光說:“芝華士看上去不認識我們。”
但‘看上去’什麼都不能代表,他們‘看上去’也不認識芝華士。
“警視廳那邊……”降穀零眉頭緊鎖,果斷地說,“我讓警察廳來查吧。Hiro,你先彆插手了。”
諸伏景光理解地點了點頭。
兩人都心知肚明。萩原研二的資料外泄很有可能是警視廳那邊出了問題。
如果警視廳裡混入了黑衣組織的人,那Hiro就危險了。
降穀零決定儘快把這個情報傳回警察廳,不止要調查萩原研二,還要調查導致萩原研二死亡的那場爆炸是否與組織有關係,還有那個直到現在還是在逃狀態的炸彈犯。
確定了大致的行動方針,諸伏景光捧著手中已經由熱轉涼的茶水,遲疑地說:“Zero,我們要提醒鬆田一聲嗎?”
房間中陷入了沉默。
告訴鬆田陣平對於核實芝華士的身份也許會有所幫助,作為萩原研二的幼馴染,鬆田陣平也許一眼就能分辨出芝華士到底是不是萩原研二。
方便,快捷,但是降穀零和諸伏景光都不願意。
先不說這會不會把鬆田陣平帶入危險之中,隻說鬆田陣平看到有人冒充已經死去的萩原研二會有什麼反應就是兩人無法預料的。
最起碼,降穀零想象不到如果有一天Hiro死了,有一個長得跟他一模一樣,行為舉止也八分相似的人出現在他麵前他會是什麼反應。
那人還是個犯罪分子。
降穀零用力閉上了雙眼,牙關緊咬。諸伏景光握緊雙拳,無聲地發出歎息。
不想把鬆田陣平扯進他們和組織的交鋒之中,但是降穀零也知道諸伏景光為什麼提出這一點。
但這是他們單方麵的、一廂情願的想法,鬆田陣平會不會陷入危險真正取決於芝華士會利用這張臉做什麼。
他會不會利用這張臉的優勢對鬆田陣平下手?就算現在不會,當他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存在的時候呢?如果鬆田陣平某一天毫無防備地遇到了芝華士呢?
降穀零和諸伏景光對視良久,說:“暫時先不要,在我們確認他的身份之前。”
在他們百分之百排除芝華士是萩原研二的可能性之前。
——不要給鬆田陣平希望又打破它。
窗外,隻是傍晚時分卻已經烏雲密布遮去了所有光線。漆黑的天幕上劃過一道閃電,伴隨著風雷滾滾大雨傾盆而下,毫不留情又一視同仁地在所有露天的地方砸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鬆田陣平站在便利店的屋簷下,嘴裡叼著一根煙,望著電閃雷鳴的天空靜靜出神。
旁邊同樣在躲雨的人們默契地離他一臂距離,在鬆田陣平身邊自發隔出一個真空地帶。
這種天氣還戴著墨鏡,真的能看清路嗎?
在斜對麵的另一棟建築物的屋簷下躲雨的萩原研二在心裡歎了口氣,借著柱子的遮擋有一眼沒一眼的偷看著自己幼馴染的身影。
係統給他看的影像中隻有鬆田陣平死前的那一幕,但是萩原研二看著鬆田陣平瘦削挺拔的身姿,不難猜出他那四年的生活。
萩原研二看著鬆田陣平拿出手機飛快地拿著手機敲擊了幾下,轉身走進了便利店,片刻之後手裡拎著一盒便當出來,另一隻手撐開了新買的雨傘。
黑色的雨傘撐出一片安寧,鬆田陣平邁著慢悠悠的步伐走在回去的路上。
跟影像中一樣的黑色西裝,在陰天時也不摘下來的黑色墨鏡,鬆田陣平看起來比他們分彆時更加成熟穩重,萩原研二看著卻心疼得要命,因為鬆田陣平看起來非常、非常寂寞。
他醒來之後就待在組織裡,
足夠安全的時候才敢悄悄來看鬆田陣平一眼。為了防止鬆田陣平發現他隻能遠遠地看看,不敢接近。隻有偶爾,就像今天,萩原研二借著雨傘的遮擋才敢跟在鬆田陣平身後,和他同行一段路。
可惜,靜謐的時光很快就被手機鈴聲打破,萩原研二掏出手機看著屏幕上麵的顯示磨了磨牙。他留戀地看了一眼鬆田陣平的背影,接起了電話,轉身走向與鬆田陣平相反的方向,藏起語氣中的不滿用一貫的語調問:“有什麼事能勞煩你親自給我打電話啊,琴酒醬?”
在雨聲中捕捉到了熟悉的尾音的鬆田陣平驟然回頭。
茫茫細雨中,大街上的人們舉著雨傘來來往往。那一絲聲響轉瞬即逝,鬆田陣平的目光掃過眾人,視線被雨傘遮擋,一無所獲。
他垂下了眼眸,下意識地從衣兜裡掏出手機打了封郵件發了出去。
黑暗狹小的空間中,郵件一條又一條無聲地彙入手機,等待著主人的查看。
【突然下大雨了,天氣預報越來越不靠譜,看起來不像是很快就會停的樣子,我還是去買把傘吧】
【看到有便當,買了一份,不知道吃起來怎麼樣】
【路上有一瞬間好像聽到了你在叫我,hagi,我該不會已經到了會產生幻聽的地步了吧。】
【不許嘲笑我!】
昏暗的房間裡,萩原研二滑坐在地上窩成一團,臉埋在臂彎裡,手中的手機屏幕散發出的熒熒光線是屋中唯一的光源。
他緊緊地握著手機,白皙的手背上能夠清晰地看到微微鼓起的青筋,口中不自覺地喚出注定無人應答的名字。
“小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