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區區一條狗 讓他哪走他哪走。(1 / 2)

一個奴婢和皇帝之間,隔得實在太遠了,最簡單來說,隻要皇帝一輩子不來世子府,那身為世子府的奴婢,她就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他。

而一個皇帝,對一個奴婢,隨便看一眼的興趣,又能持續多長時間呢?

也許什麼都不用做,睡一覺,第二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最重要的是,她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其實是破壞了男主計劃的。

原文裡清清楚楚說了,男主故意引導白憐兒落水勾引自己,然後借此機會,將她獻給老皇帝。

身為全書最重要的白蓮女配,白憐兒的美貌自不用說,一進宮就寵冠後宮,為男主奪位貢獻非常大,是他最精彩的一筆謀劃。

現在被她破壞了,男主怎麼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做的這件事極為巧妙,連白憐兒自己都沒看出痕跡,還以為是自己命途多舛,與“瀾哥哥”失之交臂。

想要做到這麼無聲無息,背地裡肯定下了很多功夫,宮裡一定有人與他串聯,不然的話,崇文帝怎麼會偏巧這個時候來世子府,又偏巧輕從簡行,以至於府中人都不知道這件事。

從男主現在的舉動來看,他顯然也沒有順水推舟,將她獻出去的意思。

那麼他肯定會指使宮內的人,讓崇文帝打消這個念頭。

啊啊啊!她就知道男主是個遭瘟的缺德玩意!等她當了娘娘,一定要把他閹成太監!

……

輾轉反側了一夜,第二天頂著眼下的青黑,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強打精神上路。

大齊的都城大梁城,是大齊境內最繁華的地方,無數條運河像是網一樣將整個都城網絡在其中,來來往往的都是各色商船。

之前的某代皇帝,取消了坊市製度,允許臨街開店,所以大梁的街道異常繁華,到處都是臨街的鋪子。

襲紅蕊趴在馬車的小窗上,一掀開簾,喧鬨的聲音直往耳朵裡鑽,聽著不同於往的喧鬨,一顆躁動的心,終於安靜下來。

街上來來往往的商販,忙得腳不沾地,汗如雨下的婦人,步履蹣跚地拖著一對兒女,沿街叫賣酸梅湯。

沉重的木桶,將她的肩膀壓彎,隻能慢騰騰往前踱步,身邊一群腳步輕快遊街的有錢男女,不斷從她身邊經過,婦人一見便露出幾分自以為討喜的諂媚神色。

有錢人看著滿身臭汗的她,隻覺厭煩,飛快地打馬經過,落空的婦人,隻能繼續蹣跚著向前。

襲紅蕊目不轉睛地看著挑擔婦人,突然有點怔愣,為什麼這個世界,可以在這麼近的地方,隔成天差地遠的兩端,難道這世上真的有天生的罪人,一出生就注定了要被人踩在腳下嗎?

馬車逐漸遠去,婦人就算努力前行,依然被越落越遠,襲紅蕊突然衝著外麵喊道:“停車!停車!停車!”

車外的裴三正在專心趕馬車,聞聽此言,立刻勒住了馬。

林綰讓襲紅蕊幫她打理生意,不過是找個由頭將她清出身邊罷了,當然不可能真把這麼重要的事,交到一個隻會打扮的小丫頭手裡。

那天寧瀾知道她賣香皂的計劃後,立刻把手中的鋪麵,都交到了她手上,任她支配。

林綰一開始很不自在,但寧瀾仍是堅持,微笑著表示,她是世子府的當家主母,自然應該由她執掌中饋。

在古代,正妻執掌中饋,是合情合理的事,林綰終於安下心來。

有了寧瀾的全力支持,林綰心中瞬間升起熊熊鬥誌,想起以前小打小鬨的計劃,確實有點小家子氣了。

現在她準備大乾一場,在古代搞出一些事業,而其中調度的人選,當然非裴三莫屬。

就這樣,世子和世子妃身邊各出了一個人,一起為這件事奔波。

當裴三在世子爺麵前得到這個任命後,頓時明白了主子的心意,雙臉爆紅地同意了這個請求。

一路上,腦海裡全在想這件事,想的亂七八糟的,聽到車裡的人開口,立時立起耳朵,聽她要乾什麼。

襲紅蕊並不理他,自顧自從窗口探出腦袋,衝著後麵嚷道:“賣酸梅湯的,過來!”

那婦人估計生意不怎麼好,半天沒開張,一聽召喚,立刻也顧不上累了,用最快的腳步小跑到車轎邊緣,一臉興奮道:“小姐,要酸梅湯嗎?五文錢一桶,比彆家都便宜三個大子!”

一聲小姐,把襲紅蕊叫得眉開眼笑,然而還不待婦人欣喜,襲紅蕊就變臉如翻書似的,將眼睛落在她身上,皺著眉嫌棄起來:“你個賣吃的,怎麼這麼邋遢,到底是吃你的湯,還是吃你的臭汗啊!”

婦人僵在原地,身後兩個臟兮兮的小崽子,也跟過來,眨著兩對呆滯的大眼睛看著她。

襲紅蕊卻一點沒有收斂,頤指氣使地繼續道:“彆家為什麼貴三個大子,是人家從冰窖裡鎮著,一拿出來,那透乎氣,往臉上頂,你瞅瞅你這一身的爛糟衣服,又擔了滿身臭汗,怎麼跟彆人家比!”

婦人手足無措,趕緊道:“那大小姐,我再給你便宜點……”

襲紅蕊卻打斷了她,抬起下巴哼聲道:“可不用你,本姑娘還不缺這點錢!”

抻出荷包,倒出十個大子,把手一翻,垂到她麵前:“呶,給我來兩筒。”

婦人原以為她說話這麼刻薄,必不能成了,沒想到居然一下子賣出去兩筒,頓時欣喜若狂,接過一把銅錢,連數也不敢數就揣兜裡,招呼一雙崽子給客人盛湯。

兩個小疙瘩球一人從扁擔上解竹筒,一人拿著瓜瓢和漏鬥往竹筒裡舀湯。

襲紅蕊趴在窗戶上,腦袋上的紅發綢和銅錢一起耷拉下來,一搖一晃地晃蕩著,撐著下巴輕蔑道:“你是哪裡鑽出來的田家婆,遍看大梁城,也沒個你這麼做生意的。”

“你瞅瞅這街上,一文錢的實心大饅頭,賣給船上抗大包的,七文錢的羊湯麵,賣給鋪子裡做工的,二十文錢的炒雞,賣給來往走商的,你這五文的酸梅湯,是要賣給誰?”

“這路邊的人真要解嘴,不貪你這幾文便宜,要是解渴,滿大街哪裡不是水,你這不當不佯的生意,怎麼做得下去?”

婦人完全被她劈裡啪啦的一套鎮在原地,捏著衣角無措地看著她。

她原是丈夫死後,被叔伯兄弟們侵占了田宅家財,才無奈帶著一雙兒女來大梁城討生活。

寺廟的住持見她們可憐,就許她們母子三人以每月三陌的租金暫住。

婦人找不見工,眼見廟裡的烏梅熟了,想起自己在家做酸梅湯的手藝還好,便好歹商量住持先把梅子借她一點,她要是賺了錢一並感謝他的大恩大德。

然而沒想到酸梅湯是熬好了,味道廟裡的和尚們也個個說好,出來一上午卻一筒都賣不出去!

婦人急得不行,一聽這話,頓時顧不上害怕了,滿臉怯懦討好的笑,向著襲紅蕊道:“那大小姐,您說要怎麼樣才好?”

襲紅蕊下巴撐著胳膊,一看她這副怯懦的樣子,便知是個呆頭鵝,一點不開竅,就更放肆地指指點點起來:“這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個人無我有,彆人有的東西你一點沒有,而你比彆人多的,也就是一雙腳而已。”

“腳?”婦人不解地看了自己的爛鞋一眼。

“對,就是腳,大街上人多是多,但人家自己長腳,儘可以去比你好的地買,瞧不上你這個。”

“而這大街外挨家挨戶的巷子裡,有房有產的,住家的都是一些老人小孩,大姑娘小媳婦,丫鬟婆子,仆役家丁,他們有的是有閒錢,但都沒工夫出去,可不就是沒腳的人嘛,你懂什麼意思了嗎?”

婦人腦中像是打了一聲悶雷,瞬間明白了襲紅蕊的意思,忙千恩萬謝,要另送她一筒,謝她的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