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野貓崽子(二更合一) 凶得很。……(1 / 2)

從古至今, 好像沒有哪個覺醒的女配在覺醒之後又用了很長的時間,才從蛛絲馬跡了解到,自己身邊居然還有一個很大的叛徒。

像他媽一場荒謬的大型狼人殺, 殺瘋了殺到最後發現最大的一匹狼就在身邊。

最好笑的是從覺醒的那一刻, 她就一直在等待著和夜朗的重逢,還天真地想, 這一次從一開始就要對他很好……如果可能的話,無論如何也要說服父母讓她解除和賀然的婚約,然後她就會第一時間向保鏢先生表白。

——非常符合一個少女的心境, 重來一次的話,要彌補所有錯的事情,其中包括不想和喜歡的人浪費哪怕一天的時間。

然而苟安確實萬萬沒想到, 所有的等待和憧憬在陸晚以輕車熟路的姿態走進夜朗的家那一刻崩潰瓦解。

自己人生最大的滑鐵盧,居然來自身邊最親近的人有意推動——

那警察手中的手銬,如果說是賀津行親手為她戴上,那麼必然是夜朗, 早早精心打造、定製準備放在那裡備用。

一時間苟安真的震驚到錯愕,她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表情麵對夜朗。

對方對她此時的心情毫不知情——

甚至完全不理解怎麼關在衣櫃裡二分鐘眼前的人就像去了一趟納尼亞王國當了幾個月的國王一樣突然神情大變……

她看他的眼神幾乎快要凍結成冰。

“怎麼了?”

夜朗終於忍不住問。

他不是一個好奇心多重的人, 但是此時此刻卻還是沒忍住,可能就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

話語落下,便看見蜷縮在櫃子裡的小姑娘深呼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又睜開, 死死地盯著他三秒後突然發問:“你和陸晚很熟?”

“?”夜朗愣了愣,反問,“你認識陸晚?”

對她的關於陸晚的提問沒有太大反應,相反的, 夜朗發現自己在意的是她願意終於說話了,他為此默默鬆了一口氣——

街頭跟人乾仗的時候頭破血流也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狼哥,剛才居然有一點兒被一個小姑娘嚇著了。

夜朗看著被反問後直接陷入沉默的人慢吞吞從衣櫃裡爬出來。

衣櫃很矮,她動作有點費力,夜朗見狀想要拉她,沒想到手剛伸過去,她便避如蛇蠍一般往旁邊躲了躲。

夜朗再一次愣住。

——畢竟昨天,這隻邋邋遢遢的野貓崽子連一句屁話都沒多說就跟著他爬水管,落地之後毫不猶豫地爬到他的背上,跟他一個完全算作陌生人的男人回了家……

現在反應過來要躲了?

漆黑的瞳眸依然是沉默寡言的麻木,然而有那麼一瞬間確實閃過了不太愉悅的光。

苟安沒看見,她隻是自顧自爬出來站在櫃子邊站好,抬起手整理了下因為一晚上鑽被窩外加剛才藏衣櫃有點兒弄亂的長卷發,她停頓了下,歪了歪頭問麵前的人:“所以,你知道我是誰嗎?”

夜郎搖了搖頭。

剛想說,他沒興趣知道她是誰。

此時便聽見麵前的人,用自殺式攻擊性強的語氣說:“我叫苟安,苟聿的女兒,賀然的未婚妻,上周把紅酒倒在陸晚頭上,前天在開學測試裡搶了她獎學金的人。”

又慫又怕死的人突然勇敢了一回,自爆身份。

可惜回應她的勇敢,是一陣無聊的沉默。

苟安抬起頭,看著麵前熟悉的漂亮麵孔依然是缺乏情緒,看上去有點兒反應遲鈍的冷靜,曾經他這個樣子可是讓她百看不厭呢……

在他的頭上,有類似電腦亂碼的東西在跳動——

“我看見他的愛意潮起潮落”係統出現了。

黑的幾乎看不清。

【友好度:10】

友好度顯示的上方,甚至跟了一個巨大的感歎號。

它在用簡單粗暴的方式告訴了任何一個看得到這個提示的人,此時此刻立在她麵前的人,對她來說究竟有多麼危險。

賀津行的友好度掉到【10】的時候都沒有過這個感歎號。

一早上都在嚷嚷茶葉蛋的係統蠢貓此時也突然跟著安靜了下來,它仿佛遭遇了幾秒的停機,再出聲時,聲音是苟安從未聽過的嚴肅——

【蕉蕉:有感歎號是因為這個人單純是因為對你的印象很差,和當時賀津行不一樣,他對誰都這樣。】

【蕉蕉:不能再出簍子了,你現在說話就可能會掉下10分,那就麻煩了。】

【蕉蕉:跑,彆回頭。】

跑,彆回頭。

……

夜朗終於知道昨晚他順手搭救的,居然就是導致陸晚一係列倒黴遭遇的罪魁禍首。

他當然討厭這個隻聽過相關故事的苟家金貴的大小姐,甚至可以說因為陸晚的事,昨晚,如果他當下知道遇見的人是她——

他可能會救她。

但絕不會帶她離開當時那個混亂的泥潭,隻會放她自生自滅。

眼前的劇情發展未免過於戲劇化,他一時善心大發,救回了霸淩陸晚的苟家大小姐?

在他不知道應該做出何種反應(比如趕人)比較恰當時,眼前的野貓崽子卻比他先有了主意——

漆黑的杏狀眸子裡閃爍著莫名滔天的怨念和決絕,她用肩膀狠狠地撞開了他,飛撲到桌子旁邊!

抓起桌子上放著的熱騰騰的粥,劈頭蓋臉砸到了他的身上!

做完這一切,並沒有給錯愕的夜朗半秒反應的機會,她轉身拔腿就跑!

從撞開門到“哐”地摔上門,踩著臟兮兮破爛拖鞋的她奔跑在樓道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傳入耳中,聽頻率她大概是拚了老命的在狂奔——

夜朗停頓了兩秒,總算是回過神來。

發尖、還有下巴,有熱粥的米湯順著紋理軌道一滴滴地往下流淌。

剛才的澡白洗了。

理論上夜朗再討厭麵前的人,也不至於被“恩將仇報”就要把一個小姑娘抓回來打一頓……

但是此時,他有點兒反常,好像也聽見腦海裡有什麼玩意“啪”地一下斷了線。

甚至來不及處理頭發上和肩膀上的米湯,身形高大的男人抹了把臉,轉身毫不猶豫地追了出去。

他腿長,三兩步轉個彎就追上了前麵奔跑的人。

看著她踩著破爛且不合腳的拖鞋——他親手扔給她的——拎著裙擺、跌跌撞撞地在簡陋的巷子中像是沒頭的蒼蠅一樣逃竄……

樓下賣早餐的阿婆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夜朗看著她往筒子樓出口方向完全相反的方向抱頭鼠竄,正想嘲笑這位大小姐怕不是腦子不好、這麼跑可能是想要被他來個甕中捉鱉——

這時候,他看見她一邊顛顛兒的跑,一邊抬起臟兮兮的胳膊,倉促地做了個抹眼睛的動作。

“……”

哭了?

夜朗莫名其妙。

昨晚難得日行一善,今天一句“謝謝”沒聽見就算了,劈頭蓋臉被潑了一身滾燙熱粥的人好像是他。

她哭什麼?

原本追逐的腳步停了下來,夜朗站在一家早餐鋪門口呆滯了下,眼睜睜瞧著那抹倉惶的身影真正、徹底消失在自己的眼皮子下……

“阿朗,你在乾嘛!搞得那麼狼狽……哦喲,你在追剛才那個小姑娘咩?”

早餐鋪裡,相熟的老板娘伸出腦袋好奇地問,雙眼中閃爍著八卦的光芒,“你欺負人家啦?”

夜朗收回了目光,臉上又恢複了最開始的那種木然,“沒有。”

他說。

“算了。”

後半句是說給自己聽的。

……

苟安一路狂奔後果然迷失了方向。

心驚膽顫地回頭,發現那個原本眼瞧著就要追上她的人居然沒有追上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年當騙子導致腎虛跑不動……

但她迷路了。

苟安茫然地環顧四周,好像哪哪都長一樣,抬頭是狹小的樓間距,樓間距裡又遮天蔽日地曬滿了住戶曬出的各種衣服……

最後是找了個在類似操場的地方曬豆子的阿婆問路——起先苟安還有點兒不好意思——但是對方也就是低頭看了眼她不合腳的拖鞋和奔跑導致臟兮兮的腳麵,平靜地給她指了方向。

讓苟安意識到此時自己的形象大概完美融入齋普區的是好心阿婆提醒她:“三號樓的二樓主人很久沒回,可能已經回不來了……如果沒錢,不用急著離開,你可以去暫住。”

苟安沒有辦法去追究阿婆一把年紀了為什麼能那麼雲淡風輕地說一個人“可能已經回不來了”,她隻是愣了一會兒,不小心又想到了夜朗。

和他破舊的房子。

那件房子一眼看得到頭,也沒有多少私人物品,看上去也相當符合“如果有一天主人不在了也沒什麼遺憾”的標準……

在當她的保鏢前,夜朗過的也是這種隨時可能回不來的日子嗎?

……………………算了,管她屁事。

禮貌地與阿婆道謝,踩著寬大的拖鞋苟安深一腳、淺一腳小心翼翼地走出了筒子樓片區。

沒有手機,又沒有錢,腳上穿著拖鞋,一身邋裡邋遢,此時走在大街上的苟大小姐饑寒交迫——

與吃早餐的小學生擦肩而過,她投入羨慕的眼光。

問彆人借手機,彆人看她一眼,直接倒退三步。

苟安渾渾噩噩都不知道走出多遠——大概這輩子都沒走過這麼遠的路那麼遠——她到了稍微繁華的地方……

繁華的標準是一輛白色的勞斯萊斯停在了她的麵前。

車窗降下,車門打開。

坐在後座的成熟男人西裝革履,膝蓋上放著一遝閱讀了一半的紙質文件——

看上去正在上班的路上。

此時男人扭過頭來目無情緒地望著她,上下打量了一圈她狼狽的造型(目光在她腳上至少停留了五秒),淡道:“上車。”

是賀津行。

……

苟安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短路。

他怎麼在這?

動了動唇,她有點說不出眼下的五味雜陳——

一大清早遇見手銬製造流程二人組合,晦氣不?

剛從一個人那逃出來,落入另一個人的手心,龍潭虎穴啊!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現在就把我送到警察局去吧,講的就是一個一氣嗬成,雖然我沒做什麼但是劇情殺嘛需要講什麼道理啊我也不是第一次見識了!

去坐牢!

現在就去坐牢!

了不起坐個十年八年的我也不用成天這樣提心吊膽了!

我不一定是全國第一個上著大學就坐牢的,但我可以當全國第一個坐著勞斯萊斯去坐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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