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純情了。真的是謝謝。</p>
她的臉滾燙的都快冒煙，不得不捂著臉，耳朵裡聽見自己崩潰的呼吸逐漸加重。</p>
苟安渾身蜷縮起來試圖減弱自己的存在感，卻在曲起雙腿時不小心摩擦到紅彤彤一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痛讓她動作僵硬了下。</p>
身後正在整理自己的人大概是聽見了寒寒窣窣一係列聲響中突兀的一瞬間安靜，指尖彈了彈自己的褲子拉鏈邊緣，男人回過頭來。</p>
得到過一次解脫當然不夠，但是那種仿佛一萬隻螞蟻在爬的感覺已經消退了，剩下的勉強還能忍。</p>
於是他理所當然地靠近了，拉過沙發上的人擋著自己臉的小細胳膊： “疼了?”</p>
略微粗糙的拇指壓在手腕動脈處，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沉溺於那柔軟的手感，細細摩挲了一下。</p>
因為他試圖將她翻過來，再次碰到疼痛的地方，苟安咬著唇角發出“嘶”的聲音，有點兒不耐煩地試圖把自己的胳膊從他手裡抽出來。</p>
"我看看?"</p>
他一隻手壓在了她的膝蓋上，做出了要掀她裙擺的手勢。</p>
沙發上的人立刻炸毛似的毫不客氣地踹了他一腳!</p>
賀津行被踢了個猝不及防，居然真的連著倒退兩步跌坐在身後的沙發裡，苟安翻身坐起來，就看見男人雙腿自然伸展，姿態全然放鬆地落陷於那張單人沙發上——</p>
褲子拉鏈都沒拉好，就這麼敞開著，露出裡麵黑色的布料。</p>
四目相對。</p>
她臉上的溫度再次升高： “褲子穿好!”</p>
賀津行隻是調整了下坐姿，聞言，一步一指令似的，抬手懶洋洋地拉上了褲子的拉鏈——那副樣子，應該可以去出一本名叫《紈絝</p>
子弟舉手投足行為指南》的書，一定爆火暢銷。</p>
男人的頭發因為汗濕始終有些泛潮，此時黑色的碎發垂落擾亂了他的視線，抬起手不經意地往後捋了下..</p>
他做出了一個談判的姿態。</p>
這副樣子，成功讓苟安終於從石楠花開與純情這個話題中清醒過來，心中警鈴大響，警惕地盯著他： "讓你喝下來曆不明的飲料是我不對，但是……你讓我負責我也沒有不負責，現在咱們應該算兩清了吧?</p>
可不興秋後算賬啊。</p>
她現在腿上火辣辣的疼還在提醒著她十分鐘前發生的一切有多離譜。</p>
“兩清。”</p>
賀津行隻是跟著重複了一遍。</p>
就像是把她說的話咀嚼碎了再連渣帶血地含在口中….…</p>
這個人大約是恢複了一些理智，輕飄飄說話的語氣又有了平日裡那種隨便就能讓人不寒而栗的壓迫感。</p>
苟安手腳並用爬起來，黑暗中快速地用唾液潤濕乾澀的唇瓣，她低頭找自己的鞋。在這個過程中，她聽見賀津行用近乎於歎息的語氣說——</p>
"安安，我沒推開那間休息室的門。"</p>
這也是方才兩人相遇時，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p>
拎著裙擺，剛把一隻腳塞進踢飛的鞋裡的苟安有些困惑地抬起頭，望入男人漆黑至深不見底的眸中，滿臉茫然。</p>
"你現在和我說，兩清。"</p>
顯然她並不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p>
曾經賀津行義無反顧地喝下那杯加了料的酒之後自己也覺得哪裡不太對勁，過於自我甚至自私的人從未有過坦誠地把自己的生命雙手奉獻給其他人的經曆..</p>
他自己嚇了一跳。</p>
並且非常清楚如果推開了那扇門，從此這個失控的情況就會連綿不絕地持續下去。他做不到像是夢裡的自己那麼果決。</p>
於是決定，放棄。然後在今日太陽升起來之後，將一切回歸到原本他熟悉的道路上去。</p>
可在好不容易做出這樣的決定後，她偏偏闖了進來，攪亂了一切的計劃和掙紮後做出的決定，弄得一團亂後，冰冷地告訴他：我們兩清。</p>
賀津行這輩子沒做過這種虧本的買賣。現在他卻不得不硬生</p>
生地吞咽下這口氣。</p>
苟安換好了鞋子後，幾乎是貼著牆邊往門口方向移動。</p>
奈何方才被她一腳踹到沙發上的男人手長腳長，而且像是側麵長了眼睛似的，在她即將要與沙發</p>
擦肩而過時，抬起手捉住了她的手肘。</p>
“再考慮一下。”</p>
苟安回過頭，不明所以地望著他。"婚約的事。"</p>
看著苟安張了張唇，意識到她大概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賀津行打斷了她， "難道你真的覺得賀淵或者賀然適合你?"</p>
苟安太陽穴又突突跳了兩下，連帶著心跳似乎也慢了半拍，沒搞懂這人達成目的了為什麼還要糾結這件事，但他陰晴不定，她得罪不起。</p>
於是繞回了男人麵前，她在他麵前蹲下，鄭重其事地握住了男人的手——</p>
當那柔軟帶著一點點汗濕的手捂上來，賀津行腦子裡也是跟著放空了幾秒，不自覺地便坐直了一些。</p>
微微垂下頭，對視上她的眼睛。</p>
奇怪的是，明明是他處於上位的俯視，卻完全找不到往日裡的從容。他的實現隻能落在她粉白的指甲一處，出神。</p>
下一秒，就聽見她用鄭重到有些嚴肅的語氣說： “拿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如果我也頭腦發熱答應了怎麼辦呢，明天等您清醒了，會很尷尬的。"</p>
籠罩在他手腕上的柔軟觸感抽離了。</p>
“我也有尷尬恐懼症的。”</p>
扔下這句話，苟安拎著裙擺，用有點兒彆扭的姿勢離開。</p>
休息室內陷入一片最開始的沉寂，海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吹開了窗戶，吹散了一室的暖昧氣息，頭腦發漲的人也該因此冷靜下來。</p>
站起來找到抽紙，細致地打掃完戰場然後扔進抽水馬桶。</p>
在檢查一遍，確認沒有小姑娘倉惶間留下的什麼首飾配件，讓明天來打掃的人發現，然後大肆宣揚造成不必要的麻煩……</p>
連一根頭發絲都被他細心都收集了起來。</p>
做好一切後，洗手台洗臉，洗手，再把有些淩亂的襯衫下擺好好地紮進褲子裡，賀津行終於有空看一眼手機，略過了劉秘書和私人醫生的問安，他看到了之前沒來得及看見的苟安的未接來電，和留言。</p>
字裡行間充滿著“不要殺我”的氣氛。屏幕熒光照在臉上，男人唇角微微上揚，又隨即放下。</p>
恍惚間一抬頭，看見側麵全身鏡中的倒影，賀津行忍不住湊近了仔細觀察——</p>
鏡中是看了二十八年的臉，除卻從眼角到唇角新添一道貓爪似的撓痕，一切都如往常一樣..賀津行當然沒覺得他像采訪雜誌上寫的那樣盛世美顏，但此時認真研究起自己的長相，相比起乳臭未乾的那些崽子們，怎麼看都是略勝一籌。</p>
可是他被拒絕了。</p>
二十八年頭一回主動談起終身大事，第一回她拒絕他隻用了一秒，厚著臉皮再提一回，就換來了無比認真對待的......</p>
第二次拒絕。</p>
冷嗤—聲，指尖拂過胯間的拉鏈。</p>
“這不是把拔鳥無情做的手到擒來嗎?“</p>
“我看不出有半點尷尬恐懼症的樣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