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說的話原本苟安並沒有放在心上,烘焙坊打開門做生意,誰去買蝴蝶酥送給誰都不過是人家的自由,那一百六十多塊錢最後至少有十塊錢化作零用錢落入她的口袋,她沒什麼好不高興的,甚至想說謝謝光臨,歡迎下次惠顧。</p>
她微微眯起眼壓了壓腦袋上的帽簷,轉頭看向其他地方分散注意力——說實話大多數情況下她發瘋也是衝著夜朗,幾乎沒有去主動招惹過陸晚。耐不住這位原著女主主動貼上來惹人煩,今天更是好像直接出聲挑釁。苟安無所謂,隻想離她遠點。</p>
此時已經接近下午,體育場內逐漸的熱鬨了起來,校學生會的成員終於搭建完了主舞台,正大呼小叫地安排幕布;</p>
經管的人帶了幾個穿工裝服的師傅進來,後麵扛著巨大的鐵架子裝的發射機,應該是今晚用來放煙花的裝置;</p>
隔壁地質學院的則抱著一大堆充氣小黃鴨和泳圈來,用打氣筒弄好了全部扔進泳池裡,地址學院的會長是個熟臉,以前賀然小少爺二世祖團隊的一員,這會兒他正問一個小乾事泳池的恒溫係統開了沒,今晚還有水上遊戲,聽到回答為了省電還沒開正在大發雷霆...</p>
苟安打了個嗬欠,撇開頭,繼續裝她的蝴蝶酥。</p>
"看,苟安不說話了。"“估計是氣死了。”"有幾個錢有什麼了不起的,整天欺負晚晚……"</p>
"啊,你們和苟安不和嗎,還是上次獎學金的事?記恨到現在?不至於吧?"</p>
"為什麼不行!"</p>
“喂,能彆像個長舌婦一樣叨逼叨嗎!”唐辛酒猛地抬起頭罵, "不理你還來勁,你是個什麼東西!"</p>
"行了,酒酒,彆理她們。"</p>
苟安的聲音懶洋洋的。</p>
煙花裝置在調試,她一邊走神,手上還在機械運動裝蝴蝶酥,耳朵邊卻不可避免地聽陸晚的那個八婆舍友在問——</p>
“算了不理他們,晚晚你吃過這個蝴蝶酥嗎?什麼時候的事啊,這個好貴的,是你男朋友送給你的嗎?"</p>
苟安對這種“你好窮你吃得起必然就是男人送的”邏輯嗤之以鼻,心想為什麼陸晚聽到這種話都不會生氣?</p>
"啊,不是呀。"</p>
br />軟軟的聲音響起。</p>
“是我鄰居——”</p>
將蝴蝶酥塞進紙袋裡的動作一頓。</p>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煙花裝置試運行, “砰”的一聲巨響,苟安被嚇得縮了縮脖子,頭頂的幾根碎發都因此豎了起來。</p>
周圍的人紛紛扔下手上的活兒捂住耳朵,巨響過後強大的耳鳴震得她有點兒頭暈,茫然地轉過頭看著地址學院的老大叉著腰雙腿劈叉大罵經管的老大,搞出動靜前能不能說一聲,是想嚇死誰——</p>
苟安腦子有點空白。</p>
緊接著煙花裝置又響了一次。</p>
驚天動地得腳下的地好像真的在顫抖,經管的人才笑嘻嘻地說: “好啦,手可以從耳朵上放下來了。"</p>
眾人顯得有些遲鈍地罵罵咧咧放下手,周圍稍微恢複了一些交談的聲音——隻是大家說話的聲音好像都比之前大一點兒。</p>
陸晚說了什麼,她舍友沒聽清,就說: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你大聲點!”</p>
於是小白花女主湊到了舍友的身邊,提高了平日裡細聲細氣軟綿綿的嗓音: “我說,蝴蝶酥不是我男朋友送的,是我青梅竹馬的鄰居在苟家做事,最近每天都有帶一個蝴蝶酥回來給我。"</p>
陸晚笑了聲,回頭看了眼夜朗, "這個家夥,人和口味一樣冰冷的人從小就很討厭甜食啊,所以都便宜我了。"</p>
陸晚: "所以,我——都——吃——膩——啦!"聲音異常清晰。</p>
不止陸晚的舍友聽清楚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清楚了。</p>
眾人紛紛停下了手中的活轉過頭,大部分人是在震驚這個陸晚口口聲聲“我都吃膩了”是完全的在不禮貌加挑釁苟安——</p>
隻有苟安,麵無表情,但也停下了手上的機械運動。她想到的是從另外一個角度發生的另外一件事,</p>
這幾天她每天蹲守在烘焙坊監工到很晚,有時候天又冷還下雨,從烘焙坊出來,她都會踢著保鏢先生的小腿,讓他不要再跟著她回家蹲在她房門口守夜,滾回他的狗窩睡覺。</p>
這種情況的第一天晚上,夜朗大概是沒想到苟安下課後還有這種盯工活動,下午起床沒吃飯就去學校接她了,自己沒吃飯,所以晚上從烘焙坊走出來時,他的肚子響了下——</p>
夜朗長得好看,平日裡冷著張臉,生人莫近的模樣,眼下搞出這種糗事,烘焙坊的小姐姐們紛紛一愣,然後笑出聲。</p>
苟安被他囧得不行,黑著臉隨手抓過備好貨、還散發著熱的一枚蝴蝶酥扔到他身上: 「回家吃飯去!」</p>
這一扔扔成了習慣,後來每天從</p>
烘焙坊出來,給保鏢塞蝴蝶酥,再讓他滾蛋不小心就成了必走流程。</p>
她沒想到,最後那些蝴蝶酥,是一口沒進夜朗的肚子裡。</p>
因為他討厭甜食。</p>
好好笑,原來他從小討厭甜食。</p>
原著中,惡毒女配之所以被稱作惡毒女配,當然是因為從性格到行為雙線開花,基本沒乾幾件好事。</p>
而奠定了“苟家那個女兒性格真的很壞”的基本調調之一,就是之前曾經提到過的,苟大小姐失去了愛貓之後,把新得的保鏢當成了新的寵物,她圍著保鏢轉,說把保鏢寵上天也行..</p>
某次宴會注意到保鏢喜歡她家的蝴蝶酥,從此苟宅的蝴蝶酥就沒斷過,真的不敢斷,否則苟大小姐必然大發雷霆。</p>
直到有一天,大概是中秋當日,烘焙坊的蛋黃酥和蝴蝶酥賣的供不應求,烘焙坊那邊忙的兩腳不沾地,就派了個實習生來給苟安送今日份蝴蝶酥——</p>
那個實習生大概是和苟安同齡的一個年輕男生,蹭著節假日出來打工,走之前按照主管的吩咐抓了幾件商品塞進袋子,就騎著電單車往苟宅趕……</p>
結果你猜怎麼著?</p>
男生懂什麼甜品哪個是哪個,如同中了邪,那天他袋子裡裝的全是蛋黃酥,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蛋糕卷。</p>
苟大小姐打開紙袋腦殼就疼了下,隻是這時候還能保持鎮定,把紙袋還給他: 「拿錯了,我要的是蝴蝶酥。這是哪個預定客人的東西嗎,趕緊回去換。」</p>
「不是,我隨手抓的。」</p>
那個騎著電單車的男生撓了撓頭,說, 「烘焙坊離你們這太遠了,來回我又得浪費一個小時,今天烘焙坊很忙噯……要不你今天就將就一下吃這個行不行?」</p>
當時苟大小姐腦袋上麵就冒出一個巨大的問號, 「不行。」</p>
「啊,能不能彆這麼麻煩,今天大家都很忙啊,我那還有好幾十斤黃油等著處理,少吃這一天蝴蝶酥你又不會怎麼樣——」</p>
苟大</p>
小姐臉上放空了那麼一會會,大概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怎麼敢”,反應過來後,連袋子帶那一袋莫名其妙的蛋黃酥,已經砸到了這個實習生的臉上。</p>
「你乾什麼?!」</p>
「乾你。」</p>
…………中秋佳節,不僅苟安家裡全是親朋好友,連帶著隔壁賀宅亦如此。</p>
聽見動靜趕來了很多人,包括苟旬、賀然、夜朗在內,所有人看見的便是苟安掌東西砸人並大發雷霆的這一幕。</p>
「又開始了。」賀然靠著柵欄嗤笑, 「日常欺負人當飯吃啊,苟安?」</p>
苟旬黑著臉, 「吵什麼!」</p>
夜朗蹙眉。</p>
沒人知道怎麼回事。</p>
沒人知道苟安為什麼為難一個打工同齡人。當然也沒有人問,從頭到尾究竟發生了什麼。</p>
大家隻是都不約而同地想,看啊,這就是苟安,她又開始了。</p>
苟旬推了推夜朗,讓他趕緊的彆讓姐姐在家門口丟人現眼,畢竟現在所有人都默認了苟安最聽保鏢先生的話——</p>
保鏢先生先生果然上前,一隻手捉住了苟安的手肘,阻止了她還想伸手去推彆人電動車的行為。</p>
發瘋的苟大小姐一下子冷靜下來,在周圍人冷眼鄙夷的圍觀中,她卻毫不在乎,轉過頭,與身後人那雙沉靜的黑眸對視上。</p>
幾秒的沉默,少言寡語的保鏢問: 「怎麼?」</p>
苟大小姐一下子紅了雙眼,吸了吸鼻子小聲地對保鏢說: 「抱歉,今天明明是過節,卻偏偏是今天沒有蝴蝶酥了。」</p>
苟旬忍不住罵了句"變態"。</p>
夜朗從頭到尾沒有表情,他說: 「沒事,反正我不喜歡。」苟大小姐天真地以為他是在安慰自己。沒想到其實人家說的是實話。</p>
在宴會廳打包剩餘的蝴蝶酥帶回家不是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每天帶著苟安塞過來的蝴蝶酥下班也不是把它帶回了家;喜歡蝴蝶酥的從來不是從小就不喜歡甜品的保鏢先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