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津行挑起一邊眉，在立刻放開苟安選擇息事寧人和挑釁苟聿之中猶豫了三秒，最後做了個折中的選項——</p>
他堂而皇之地用兩根手指替苟安順了順頭發，將那幾根炸起來的呆毛壓了回去，然後在苟聿發飆之前拿開了自己的手。</p>
“全江城都知道，我和安安已經訂婚塊一個月。”賀津行溫和地提醒， "爸爸。"純純溫潤如玉。</p>
……忽略最後那充滿了挑釁與惡趣味的兩個字的話。苟聿倒吸一口涼氣，一副被氣到折壽的樣子。</p>
苟安額角的青筋跳了跳，仰著頭看賀津行，後者感覺到了她灼熱的目光，低頭用相當無辜的眼神看了回來：怎麼了，他先開始的。</p>
苟安在桌子底下踢了下他的小腿，挺用力。</p>
賀津行默默歎了口氣，心想還真是不客氣，昨晚大被同眠之後，她都敢瞪他了。</p>
拉開了苟安旁邊的一張椅子，他挨著她坐了下來，一邊翻著中午的菜單琢磨要吃什麼，嘴巴上懶洋洋地應了聲： "好的，不鬨了。"</p>
苟安： “你是鬨夠了。”</p>
賀津行："有些話不用全部說出來的，特彆是確認在場的任何一個人聽了都不會感到愉悅的情況下。"</p>
苟安： "為什麼突然教訓起我來了?"</p>
賀津行：“嗯?這才不是教訓，有機會來聽一次賀氏的晨會吧，你會發現我剛才那句和沾了蜂蜜沒有什麼區彆。"</p>
苟安："……"</p>
賀津行： “中午的菜單還算豐富，你要的是什麼?”苟安： "?"</p>
苟安：“海鮮燭飯。”哪怕一臉困惑，也下意識地好好回答了他的問題。賀津行叫來服務生，要了一份牛扒，並且把前菜奶油蘑菇湯換成了黑咖啡。</p>
…………………其實發生過親密關係之後，那股不自覺的衝天暖昧氣氛是想遮擋都遮擋不住的——</p>
當今世界上有那麼多未解之謎，瑪雅的水晶骷髏頭算一個，人與人之間眼神電光火石、黏膩暖昧的氣氛也算一個。</p>
苟聿： "……"</p>
苟聿坐在旁邊欲言又止了半天，上上下下打量著兩個人，怎麼想都覺得賀津</p>
行把手放在苟安頭發上的動作過於順手——</p>
至少昨天之前他還不會這樣做。而苟安也一點沒有表現出驚訝的樣子。</p>
苟聿覺得自己再突兀的問他們發生了什麼難道是昨天互訴衷腸了嗎就顯得他這個父親很矯情，而且他不想再聽賀津行陰陽怪氣再喊他爸爸(……)。</p>
忍了忍，最終忍下了，轉頭問賀津行，關於晉山碼頭棚屋改造的拆遷簽約進度。</p>
午餐送來的時候苟安還在玩手機，頭也不抬地舉著勺子往自己嘴巴裡塞，被燙到一次後發出"嘶"的聲音，下一秒手機就被一隻手抽走。</p>
她抬起頭，看見正在和苟聿說話的賀津行甚至沒有轉過頭來，把她的手機放到自己的右手邊，她碰不到的地方。</p>
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灼熱目光，男人這才慢吞吞把頭轉過來： “吃完飯再還給你。”</p>
苟聿幸災樂禍地等著苟安大發雷霆，沒想到她隻是抗拒地抿了抿唇，居然真的一臉鬱悶的低頭吃飯。</p>
苟聿： "……"</p>
然後賀津行點的牛扒上來了，男人切下第一塊肉時，苟安從自己的飯上抬起頭，看了眼他盤子裡的蘆筍。</p>
隻是看了一眼。</p>
賀津行多切了兩塊肉下來，正當她奇怪這是做什麼，男人利落地拖著他麵前的餐盤和她吃過一半的飯做了交換。</p>
也可能是幻想太多，那一秒她突然也就意識到剛才賀津行為什麼問她午餐的點餐要了什麼，大概就是眼下的意思，不一樣的食物可以換著吃什麼的。</p>
拿起那杯剛上來的新鮮、純甜橙汁喝了一口，用自己的餐具準確地插起那根覬覦已久的蘆筍時，苟安聽見苟聿終於繃不住，就問： "你們兩個昨天偷偷接吻了嗎?"</p>
苟安強忍著才沒把嘴巴裡的蘆筍吐回盤子裡。</p>
臉迅速漲紅，那雙驚恐又慌張的眼抬起頭看著自己的老父親，像是萬分不解這個人為什麼能夠語出驚人——</p>
媽媽在哪，快來把爸爸帶走!</p>
在苟安整個人慌張地支棱起來，她聽見旁邊的男人淡然且帶著笑意的聲音說： "想什麼呢，沒有。"</p>
她愣了愣，下意識地轉過頭看著身邊的男人，後者唇邊掛著笑，一點也不像在撒謊的樣子</p>
。他確實也沒撒謊。</p>
“沒到那個程度。”他放下餐具，往後靠了靠，望著未來的嶽父大人似真似假地說， "你很著急嗎?"</p>
半調侃的語氣惹得苟聿血壓飆升，但是這一次苟安覺得自己也被內涵到——</p>
你很著急嗎?</p>
他居然問出這種問題。</p>
早上睡覺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係統蠢貓那句“他為什麼不給你Goodbye kiss”,天曉得連一隻小貓咪都品出哪裡不對——以至於後麵睡著後做夢，夢裡全部都是他出門前的那幾分鐘倒帶重來，然後無論重來了幾百遍發生了幾百回不同的對話，最後的結局都是他的唇準確地落在了她的唇上。</p>
夢中那種笨拙接吻導致窒息的感覺如此真實。</p>
倒帶中的某一次她動情到直接把賀津行拉回了床上建議他會議請個假，還有另一次她咬著他的唇瓣，主動地向折磨了她一晚上她以為自己再也不想看到的東西伸出手..</p>
然後醒了，她不得不再去洗了次澡，做賊似的換了條新的胖次。</p>
眼下困擾了她一個早上的問題被輕描淡寫的提出來並且輕易帶過，苟安聽他雲淡風輕的語氣，簡直憤懣不平——</p>
什麼意思，所以你是一點不著急?都這樣了，還琢磨著為誰守身如玉啊!身體緊繃的像是一隻炸毛的貓。</p>
旁邊的賀津行大概以為她隻是過於緊張。</p>
在餐桌的掩飾下，他原本放鬆垂在身側的手輕輕環繞到她的腰上，安撫似的蹭了蹭她的腰。</p>
本來好不容易忽略酸痛的腰這會兒被熟悉的觸感圍繞上來，記憶全方位喚醒，但在腰上的不適中，她意外的有感覺到，好像心裡翻湧的那股子不舒服勁兒反而稍微好了一點——</p>
但她不承認。</p>
臉甚至變得更臭了些，她強勢且冷漠地把他的手一根根手指掰開，從自己的身上扔開。</p>
賀津行坐起來了一些，這次的手放在了她的大腿上，溫熱的掌心溫度隔著西裝材料的裙子很有壓迫感，任憑她怎麼掰都弄不走。</p>
她轉過頭看身邊的人，那放鬆的笑容稍微收斂了一點，他也轉過頭看了她一眼。手警告一般滑向她的膝蓋。</p>
在餐桌的對麵，苟聿遲疑的聲音響起： “最好不是騙我，現在階段，接吻對於你們來說好像</p>
過於早了些。"</p>
苟安“嗖”地站了起來，嚇了他一跳。</p>
麵對麵無表情的女兒，苟聿嚇得差點把手中的勺子扔出去： "怎麼了?我說的哪裡不對?"苟安拿起桌上的擦手布擦了擦手： "沒有不對。"她停頓了下。"放心，那我這輩子都不親他好了。"</p>
重重扔下擦手布與這句相當幼稚的喊話，她一陣風似的刮走跑去找千金團的其他小夥伴。</p>
餐桌上瞬間隻剩下苟聿和賀津行兩位老人家，兩人麵麵相覷，苟聿看著賀津行臉上的神情，瞬間原諒了女兒剛才的沒禮貌。</p>
"放心，"他假惺惺地說， "倒也不至於一輩子都沒得親。"</p>
他語落，看見賀津行抬手解開了一顆襯衫的扣子，顯得有些無語地翹了翹唇角， "爸爸，商量一下，您能不能不要——"</p>
哪壺不開提哪壺。</p>
他想了個中性的詞，"挑撥離間。"“我挑撥什麼了?”</p>
是沒挑撥。</p>
畢竟大概你也沒想到隨口一提就能歪打正著正中靶心。懶得再多說太多的解釋，賀津行完完全全被提起了心結，此時正意興闌珊。</p>
至於苟安那麼生氣……大概是不高興他在其他人麵前表現得過於外放的暖昧氣氛，以至於苟聿這樣遲鈍的人都能嗅到味。</p>
完全理解她的顧慮。</p>
但對此，單方麵地表示煩躁。</p>
賀津行轉過頭看著氣哼哼在彆的桌邊落座的苟大小姐，那副樣子大概今天早上都不太會搭理他</p>
換句話說，他昨晚那一晚上的工具人應該是白忙活了。嘖嘖。</p>
真是無情。</p>
午餐後，有人提議還要不要去騎馬。</p>
看苟安興致不高，以為她還在對昨天墜馬的事情有陰影，唐辛酒提議換個室內活動，周雨彤說，昨天路過一間擊劍室，要不要去玩玩那個。</p>
苟安有點兒心動地抬了抬睫毛，儘管她現在渾身酸痛得抬手都能聽見“哢嚓”的響，雖然有點沒理清楚自己到底在煩躁什麼，但她確實需要一點兒發泄的途徑——</p>
擊劍這種裹得嚴嚴實實、看不見臉上表情的運動正好</p>
合適。後來不知道怎麼的他們的行動目標一傳十、十傳百，擊劍室內擠滿了人。</p>
苟安在掂量著手中的花劍重量時，餘光看見賀津行夾在江已、江在野和陳近理他們一行人走進來，隨便在場邊找了個位置坐下。</p>
苟聿不知所蹤。</p>
此時後者大概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進入的第一秒目光就看了過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