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Chapter 122 牆頭草(1 / 2)

元浦賢認識南珠的時間, 比崔廷禹還早。

和崔廷禹一樣,他也是從父親的父親的父親起,就掌握韓國經濟命脈的有錢人, 他們極少數的人生下來就掌控了全國極大多數的財富。

他生下來就含著金湯匙, 而且含得理所當然。

在普通人還在為每周多少元的零花錢煩惱時,他已經擁有了私人飛機和一整棟車庫都幾乎裝不下的限量款跑車。

普通的小孩得到的禮物是汽車玩具和積木模型, 他得到的是真的跑車和漂亮的大房子。

名下的公司還在源源不斷地給他分紅, 隸屬於家族的信托矜矜業業地為他分撥壓根就花不完的錢財。

從血脈裡流傳下來的財富, 讓他天生就和普通人劃下了鴻溝,這些財富好像化成了不同的基因, 讓他們這一階級的人高高在上地俯視著普通人,視他們為“不同”的物種。

世界,對他來說就像是遊樂場。

沒有什麼是買不到的, 連女人都是。

車、房、藥品、暴力、性,他輕而易舉地就可以獲得一切。

普通人定下的法律對他來說好像隻是約束下等人的法規,他們天生就含著金湯匙的人總是可以有各種方法鑽到漏洞。

因此他混亂、他墮落。用錢買到的人可以趴在他腳下學狗叫,女人們撅著身體任他為所欲為, 紙醉金迷是他的日常。

任何在普通人眼裡難以得到的快樂, 在他這裡不過是一個數字,隻要他想要的, 就沒有無法買到的。

但是隨著年歲漸長, 這種無論什麼都可以及時滿足的刺激和快樂, 也變得尋常,隨後再由尋常變得無趣。

錢嘛, 花多了總一樣,再珍貴的食材吃多了也覺得膩,再漂亮的房子住起來都一樣, 再刺激的藥品,用過之後隻會無趣。

就像遊樂場裡,一出生就獲得了無限金幣的玩家,反而會是最早厭煩遊戲的人。

那天是哪一天呢?他已經快記不起來了。

以那一天為分割,他的人生好像從之前的混沌、無趣、渾渾噩噩,一瞬間門轉變為了不同的景象。

好像之前一切都是模糊的、沒有目標的、混混沌沌的,但是從那一天變得清晰、鮮活、有了色彩。

那時大概是春天吧,某一天的早上,又或者是傍晚,他剛剛從宿醉中醒過來。這裡是他經常過來的酒吧,他每天在這裡過著醉生夢死的日子,用各種方法來獲得身體的刺激。

但是那一天醒過來,他卻覺得非常空虛。

好空虛啊,他搖了搖還在迷蒙之中的腦袋,醉醺醺的眼睛勉強了幾次終於睜開,然後瞳孔像發散了一樣,虛無地盯著旋轉的鐳射燈球。

好空虛啊。

什麼都唾手可得的、沒有任何難度的快樂。

女人、酒、暴力、性。

對於這種身體上極致快樂的刺激,最高點的刺激過去之後,好像也隻剩下了極致的空虛。

真無聊。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沒有錢買不到的東西呢?

一切都是如此無聊。沒有任何難度。

元浦賢一邊推開趴在他身下的女人,一邊甩開拉住他的雪白的臂膀,踉踉蹌蹌從彌漫著酒臭與腥味的房間門裡出去了。

他推開門,之前一直在關著房門的昏暗包房裡沒有察覺到時間門的流逝,陡然一出來才發現。

啊,外麵已經是白天了啊。他眯著的眼睛被日光刺得流出眼淚。

接著酒店的侍者上前來殷勤地為他遞上毛巾,還有的為他拉開玻璃門,甚至泊車的侍者已經殷勤地把車開了過來停在他麵前。

但是所有的東西都像隔了一層霧,他們像是在隔著遠遠的水底和他說話。

十分扭曲又失真。

侍者的嘴巴張張合合,好像在問,需要送您回去嗎?我們有代駕服務。

元浦賢皺了皺眉,趕走蒼蠅一樣揮開了他們。

然後他僅僅披著一件皺巴巴的、布滿酒漬和嘔吐物的外套,□□著胸膛,連鞋子都沒有穿上,踉踉蹌蹌地走在了街上。

來來回回的行人掩著鼻子躲開他。

他渾然不覺,像是流浪漢一樣在街上晃蕩。

啊,西八,看什麼啊,明天就把你買下來,跪著給我道歉。

哈、無聊。

他眉頭都不皺地、無趣地看著那些掩著鼻子從他身邊逃離的人。

無聊、無聊。

然後在無儘的、無聊的空虛之中。

他不知為何、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的視線定住了。在……的廣場中央,噴泉的前方。

在黯然失色的黑白世界的中間門。

有什麼在發光。

他眯著眼看過去,就看到了最鮮活的、最美好的,在雕像前微笑著撥動琴弦的少女。

陽光落在她的發梢,突然像是突然一束光劈開了海底的波浪,讓他從昏昏沉沉中清醒過來。

然後他的耳朵聽到了最真摯的、最動聽的歌聲。

聲音清甜,純淨得像是最清澈的水,是和他身上的酒臭味道完全不同的乾淨透澈。

將這清甜無私地奉獻給每一個在場的聽眾。

那是和他截然不同的人。

光明、鮮活、美麗。

光是站在那裡,都好像擁有源源不斷的活力,好像光看著就知道她有朝氣、有目標、有夢想,並且還在為之不斷努力。

好像為了那個目標,她可以勇敢的麵對所有困難一樣。

不在乎短暫失敗,也不在乎短期無法實現。

是一種長期的、堅持不懈的,並且付諸行動的,對未來的期待。

目標啊……目標。

那是一種什麼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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