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Chapter 130(2 / 2)

她和他此刻就像在角力。

是拳擊賽、是摔跤賽的兩端,是不匹配的對手的兩端。

可是是他將她拉入賽場,那就不要怪她的反撲!

即使是兩人都使出了全力,當然是找準了弱點的南珠占據上風。

說來可笑啊,她怎麼會難過?怎麼會因為沒有人喜歡就自暴自棄?

恐怕以他的腦子,完全無法理解吧。

她才不是一定要“彆人”的喜歡才能活下去的可憐蟲。

更不是因為“彆人”的差評、黑料就痛苦得無法呼吸的草履蟲。

她驕傲、她自尊,因為她有自己獨特的靈魂!她有她自己的事業!她是獨一無二的,她是隻屬於她自己的。

元浦賢的手臂將她撕扯不開,隻能用手不停地捶打她,五指張開撕扯她的頭發。

南珠很痛,渾身都痛,可是看到他的樣子。

她隻覺得暢快!

他以毀滅她來得到快感。

見識到他真麵目的那一刻,她不理解。

但是在這雙方的角力中,在這你死我活的抵抗中。

逐漸毀滅一個惡魔的感覺,讓她體會到了這種暢快。

在元浦賢死命地往後撕扯下她的頭發的那一刻,南珠伸出手,摸到旁邊架子上的手術盤。

“匡——”

她用力地、狠狠地一砸。

“去死吧!”南珠惡狠狠地呸出一口血肉,用金屬的鋼盤將他砸暈。

“南珠!南珠!南珠!”

她聽到有人呼喚她。

有人的聲音,淒厲地狂亂地發出喊叫。

像是在為她加冕歡歌。

這一刻,她的生命在此時達到頂峰——

她無所畏懼了。

她是南珠。是白南珠。

南珠聽見聲音,頭也沒有抬,隻是飛快地用手解開腳上的束縛。

然後推開躺著元浦賢的手術台,赤著腳跳了下來。

終於呼喊著的人破開門衝了進來。

是朱夏敏和崔廷禹衝了過來,他們一個攬住她不停上下查看,一個一拳砸到了暈倒的元浦賢身上。

“西八!”

崔廷禹力道極大,直到將昏迷的元浦賢都砸出一聲悶哼。

南珠抬起頭,滿麵血汙的少女,隻是靜靜地、對著攬著她肩膀的朱夏敏彎眸一笑。

……

著名藝術家白南珠今日被送往醫院。

不少粉絲為她祈福,當時的匿名論壇也被全部曝光、查封,傷人的凶手已經被緊急逮捕,相關的證據材料已經收集固定。不少演藝界的人士也站出來呼籲抵製私生飯,理智追星。

在醫院的病房內。

朱夏敏在勸南珠退出娛樂圈,或者至少淡圈。

這個圈子實在烏煙瘴氣,從精神傷害升級到人身傷害,實在不值得留戀。

南珠聽見了,卻隻是笑了下,另起了個話頭道:

“夏敏,我準備去學車。”

“嗯?怎麼突然說起這個話題?”剛剛不是在說退圈的事情嗎?

南珠卻說:“我剛開始的時候,不是坐公交就是打車,後來有了經紀人,還有專門的商務車,所以出行都是專門的司機送我。”

“嗯。”朱夏敏應了一聲。

“你知道的吧?小女孩的心思,每天有專門的車和司機接送,那該多開心呀,多方便,還多有麵子。”

南珠俏皮地皺了皺鼻子,眨了眨眼睛,“像小公主一樣,腳不用沾地,也不用自己親自去學車,有司機就行了。”

朱夏敏無奈一笑。

南珠接著道:“可是那是特權嗎?那是公主的榮耀嗎?”

“不是啊。”

“那隻是笨蛋的、短視的、自我豢養的動物的溫床。”

朱夏敏猛地看向她。

她還在繼續說:“我有手,我有腦子,我有智慧,可是我卻將它棄之不用,理由是害怕學車,害怕用功,害怕付出——學車有什麼必要呢?隻要司機、爸爸、哥哥,隻要任何其他的男人會就行了吧?”

“我隻用做一個乘客。”

“現在不是了。”她笑著搖了搖頭。

“現在我要自己學會開車。”

朱夏敏愣愣地看向她。

房間裡麵一時寂靜。

過了一會兒,“夏敏啊……”南珠又輕輕地道。

她扭過頭,看向病房的窗外,外麵是一片晴朗的天空。

“再說,輿論,你覺得輿論是什麼呢?”

“輿論就是情緒啊,是放大的、扭曲的情緒,沒有理智,隻有宣泄。”

“如果看穿了這一點,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我既不怕他們無關痛癢的吠叫,也不怕他們的攻擊,你看——”

她攤開了手,笑盈盈地讓他看著自己毫發無損的模樣,“我連他都可以打敗,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我不僅打敗了他。

我還要繼續站著,站到最高之處,得到我所有應該有的榮耀。

而不是可憐地蜷縮起來,戰戰兢兢地躲在彆人看不到的地方,害怕著一切傷害。

朱夏敏沉默地看著她,南珠隻是靜靜地對他微笑。

但是從她的眸子裡,朱夏敏看到了無法拒絕的火光。

柔韌卻有力度。

於是在退圈、淡圈,甚至推遲演唱會的意見上。

朱夏敏果不其然地敗給了南珠。

白南珠的演唱會如期舉行,不少粉絲擔憂著南珠的身體,紛紛表明演唱會推遲也可以,隻要南珠修養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南珠沒有回應。

於是演唱會的這一天,容納了好幾萬人的蠶室主體育場內,人山人海。

燈光熄滅之後,環繞著舞台的觀眾席像是星河一樣,安靜又遙遠地等待著舞台的主人。

一束燈光亮起,白南珠靜靜站在舞台中央,大屏幕將她的模樣向四周的觀眾投放。

拿起話筒的那一刻,好像整個世界都安靜了,所有人都在傾聽她的聲音。

南珠笑了一下。

她說:“有人說,站在舞台上的偶像,就是大眾情人。”

音箱將她的聲音擴大,在巨大的場館內回響,讓所有人都能聽見她的聲音。

底下的觀眾發出善意的哄笑聲。

南珠接著道:

“他們向大眾販賣自己不真實的美好一麵,與粉絲們達到雙向的情感溝通,成為寄托大眾情感的虛擬人物,在這其中“戀愛禁止”好像成了一個默認的潛規則。”

“所以無論男女偶像,隻要扯上戀愛相關,就會腥風血雨。”

“比如我就是。”她笑著歪了歪頭,還眨了下眼睛。

大屏幕上猶如渾身發著熒光的她,微微笑著眨眼,但是這樣美好的畫麵,卻讓人無法跟著微笑。

觀眾漸漸變得安靜。

“可是我不想,我不想做大眾情人。我也不想大家更加了解我。”

“我隻是想唱歌,隻是想製作音樂而已。”

“我不想要你們的情感依戀,也不想要你們對我的盲目喜愛,當然我更不想看到更加惡劣的盲目憎惡。”

觀眾席漸漸騷動,不少人交頭接耳,手中揮舞的熒光棒也停了下來,甚至有人起身離場。

南珠視若無睹。她繼續開口。

“我不做偶像,也不是傀儡,我隻是一個寫歌、唱歌的人。”

“接下來的話,我想說給那些黑粉聽。”

她舉起一隻手,放在嘴邊當做喇叭,大聲喊道:

“喂——要鄙夷、討論我、指指點點我的話!先從音樂上打敗我吧!”

“因為我不用自身的形象來做賣點,我隻用我的作品說話。”

“你們的流言不會使我退縮,而你的不喜歡和嫉妒也並不會給我增添哪怕一克的負擔,隻會是我無聊時的笑料!”

“我永遠在探索,在前進,在求知,在成長。而你卻一直陷入嫉恨的泥潭裡封閉自己,在無知中墮落。”

觀眾席開始空出空位,但是也有人開始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好像孤勇的支援。

南珠的聲音漸漸放緩。

“音樂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但也隻是一部分而已,對於隻是聽歌的你們來說,我更希望如此:它隻是你們閒暇時的一段消遣,一段享受,這就夠了。

你們對我很重要,你們對我音樂的肯定讓我真正感受到了自己,但我希望我對你們不重要——這是假話,我希望我的作品對你們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這句話是真話。”

穿著棉質荷葉邊吊帶裙的她,背後挎著一把吉他,暗黃色的吉他背帶從她的肩膀斜挎到腰側,她的裙擺不規則,最長的部分也不過剛過膝蓋,小麵卻穿著一雙深棕皮的馬丁靴。

風格和她此刻的話語一樣叛逆。

她握緊話筒,低低的、喑啞又清甜的聲音隔著音箱震顫傳來——

“不要做任何人的粉絲,做自己的粉絲。專注自己的生活,任何人都不應該是你通往墮落的借口。

生活,是你們自己的,快樂,交給唱歌的人就好——”

“嗡!”接下來是突然一聲吉他劃弦的聲音,架子鼓的聲音猛地響起。

鼓點的節奏吵醒沉睡的耳膜,幾乎掀開屋頂。

“Libertus!”

她的聲音從未如此有力,她的歌聲從未如此自由。

她唱的是她自己,她唱的是永遠不屈的女巫。

自由,倔強,高傲,力量,在不羈修飾的聲線中全部一瞬間爆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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