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第159章 宿敵(2) 希望蘭灼能夠……(1 / 2)

以習武之人的胃口, 一條兩三斤的魚,兩個人分顯然有些不足。

巫洛陽捧著自己的那一半魚,慢條斯理地撕著魚肉吃, 見蘭灼已經三下五除二啃完了自己的那半條,看起來半點用餐禮儀也無, 便若有所思地道, “好像是有點少了,要不你再抓兩條魚, 我來烤?”

這隻是一個小小的試探。

對於她們這樣的武林高手而言, 抓兩條魚是非常簡單的事,不值得作為條件來談。巫洛陽本來也沒有報很大的期望, 沒想到蘭灼聽完之後, 默不吭聲地提劍起身,真的去湖裡抓魚了。

巫洛陽注意到,她沒有選擇用內力震暈魚群, 而是直接用劍紮了兩條魚。

——一般的江湖人士,愛惜自己的武器, 可不會這麼用。

她做得如此自然,要麼是不在意自己的兵器,要麼……這樣做對她來說是習以為常的。

看蘭灼抱著劍靠在樹下休憩的樣子, 很顯然並不是前者。

堂堂魔宮少主,身上卻沒有那種世家子弟刻意培養出來的儀態,而且除了殺人的功夫很好,對於殺死人以外的活物也視若平常。

她究竟是在什麼樣的環境裡長大的?

巫洛陽饒有興致。小火給的劇情梗概裡隻有之後的故事, 卻沒有說她之前是怎麼生活的,讓讓巫洛陽對於扮演角色、挖掘真相更有興趣了。

她一邊動作麻利地給兩條魚刮鱗剖腹,抹上醃料開烤, 一邊朝抱著劍靠在樹下的人問,“喂,你叫什麼名字?”

蘭灼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巫洛陽不知怎麼,從她的眼神裡讀出了“我們現在可是對手和敵人,怎麼能互通姓名”的意思。

於是她故意說,“你都要殺我了,總要讓我知道殺我的人是誰吧?”

蘭灼覺得這個人很奇怪。

就算是刀頭舔血的江湖人,看似將生死置之度外,可一旦真的麵臨生死關頭,終究還是貪生怕死的。知道有人要殺自己,絕不能如此淡定。

哪裡像她,甚至能用說笑的語氣提起來。

也不知道是無懼生死,還是覺得自己殺不了她。——後麵這種可能,讓蘭灼莫名有些不快,於是她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蘭灼。”

“好名字!”巫洛陽讚了一句,想了想,問道,“你為什麼殺我?”

蘭灼沒有回答。

於是巫洛陽又說,“你認識我嗎?”

蘭灼還是不說話,抱劍沉默著。

巫洛陽雙手忙著給烤魚翻麵,一麵笑著睨了蘭灼一眼,故意說,“我看你也不是那種肆意殺人的狂徒,既然要殺我,必有緣故。你不肯說,難道是這緣故見不得人?”

聽到這話,蘭灼忍不住轉頭看了過來,原本就冷的麵上仿佛又覆上了一層寒霜。巫洛陽懷疑,自己再說一句,她就要拔劍了。

她當然不怕這個,還故意撩撥,“看來你是認識我的。但你我今日才頭一回見麵,應該不是我得罪了你?我又一向與人為善,自認應該沒有冒犯什麼人到需要買-凶-殺人的地步,所以實在不解——蘭灼姑娘可否讓我死個明白?”

蘭灼聞言,頗有深意地看了巫洛陽一眼,心想他倒是很沒有自知之明,若是對誰都這樣說話,哪裡算得上與人為善?

看在那條烤魚的份上,她沒有把這話說出來。

至於巫洛陽的問題,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可說的。雖然聽師父說了很多次,但每次都隻是師父單方麵的情緒宣泄,並沒有具體地說過到底發生了什麼,而她又不會問,所以直到離開南海魔宮,她也隻是聽師父的命令,要打敗巫承天和常晚舟的女兒。

隻是高手過招,從來很難留手,俱是生死相搏,全力以赴,何況她學的從來都是殺人的功夫,也不知道怎麼留手。

所以她確實是來殺人的,沒什麼好說。

“唉,真是傷心。”巫洛陽見她不說話,越發拉長了調子,“我還以為,我和蘭灼姑娘已經是坐下來一起吃飯的交情了,應該可以滿足我這樣一個小小的心願呢。”

一邊說,一邊將手裡叉著的烤魚的木棍朝蘭灼拋了過來,“不過我和你不一樣,就算你沒有滿足我的心願,魚還是會給你吃的。”

蘭灼僵硬地伸出手接住烤魚,一時有些茫然。

她也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來殺人的,怎麼救突然坐下來跟對方一起吃魚了?

蘭灼下意識地伸手摸了一下袖袋。

她也是離開了魔宮,才知道外麵的東西原來都要花錢買的。她沒有錢,隻能自己打獵糊口,夜晚就借宿破廟荒宅,這一路倒也安安穩穩地過來了,倒是好幾次遇到了占山為王的匪徒,想要搶她的獵物,被她反殺,從他們身上搜到了幾個銅板,都被她珍而重之地帶上了。

此刻,蘭灼依依不舍地從袖子裡摸出錢袋,學著巫洛陽的樣子朝她拋過去。

魚,她付錢了。

人,還是要殺的。

巫洛陽抬手接住錢袋,從蘭灼有些緊繃的臉上看出如上的意思,不由被氣笑了。

既然跟她扯上了關係,豈是這麼輕易就能撇清的?

不過當下她並沒有說什麼,將錢袋收起來,便洗了手,慢條斯理地撕魚吃。

蘭灼沒她這麼斯文,直接整條抓著啃。

必須要承認,她自己那點烤肉的廚藝,跟巫洛陽比起來,也就是“熟了”和“能吃”的程度。甚至,蘭灼是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不是所有烤肉都跟自己做出來的一個味道,也不僅僅隻是裹腹的需要,更是一種享受。

她咽下最後一口魚肉,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然而滿足之餘,又無端地生出幾分失落來。

不知怎麼,蘭灼忽然想起了從小到大師父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在當時,她既聽不懂,也難以理解,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讓師父又愛又恨,又無法割舍,窮儘一生的時間,都被困在其中。

此刻,她卻好像突然從這一口烤魚上,窺見了那個讓師父留戀的紅塵的一角。

如果是這麼好的東西,舍不得才是常理。

蘭灼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無意識間正在嗦著手指上殘留的餘味。

她連忙繃住臉,將手藏在身後,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又用眼角餘光留意著巫洛陽,確認她沒有注意到自己,才鬆了一口氣。

她慣來是我行我素,從不將除了師父之外其他人的態度放在眼裡,活得像是一匹孤狼,但不知為何,就是不想在巫洛陽麵前丟臉。

或許是因為師父說過,她是自己的一生之敵。

無數次苦修之後,難以堅持的時候,她都是靠著想象這個敵人,聽師父說對方修煉的進度,才堅持下來的。

想到這裡,蘭灼又忽然意識到,等她殺了巫洛陽,世間就再也沒有這樣的烤魚了。

她沉默地站起來,打算離開。

同時心下暗自警醒。

師父說過,一切外物都隻會讓人分心,讓人沉迷,讓人停滯不前,這話果然很有道理。

“你要去哪裡?”巫洛陽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蘭灼挺直了脊背,沉聲道,“我明日再來。”

來做什麼?

當然是殺人。總不能是來吃魚吧?

巫洛陽本來還想把人留下來,轉念一想,又暫時放棄了。

既然已經碰麵了,而蘭灼的目標很明顯是她,那麼也就不急在這一時。現在,她還有另一件更緊要的事——修煉。

雖然從214那裡得到了這個身份的記憶,但是功法和招式還是需要學習的,總不能每次都靠本能來應對,而且也不能再出現“發現自己站在水麵上慌亂間落了水”這種烏龍了。也就是蘭灼涉世未深,不知道她是怎麼回事,不然就太丟人了。

所以,在練習得十分熟練之前,確實不太合適把人留下來。

巫洛陽滅了火,找了一棵適合過夜的樹,在上麵坐下來,便閉目整理起自己剛剛獲得的記憶。

在小火給她設定的身份裡,巫洛陽學的並不是她外公、前任武林盟主常溪亭家傳的《太平經》,而是父親巫承天奇遇所得的失傳功法《承天九式》,此功法霸道淩厲、進境飛速,當年巫承天正是憑借它稱霸武林,甚至在二十出頭的年紀就擊敗了他老丈人常溪亭,成為新任武林盟主,迎娶嬌妻,走上人生巔峰。

所以巫洛陽的這個身份,雖然還不到二十歲,但功力已經勝過許多積年的老江湖,唯獨欠缺一些經驗而已,所以才被父母打發出來曆練。原本還給她安排了幾個同行的夥伴和保護的老人,但被她半路甩掉了,這才正好被蘭灼逮個正著。

說回功法,這《承天九式》雖然有無數好處,但也不是全無害處。因為功法過於霸道,動輒就會傷到身體,尤其是與人比鬥時,能夠在短時間內爆發出強大戰力,事後卻需要長期療養。

因為這個緣故,常晚雲始終堅信,巫承天當年之所以在兩姐妹之間選擇妹妹常晚舟,便是因為她對打打殺殺沒有興趣,反倒是機緣巧合之下拜入了神醫穀,習得了一身的醫術,能夠隨時隨地照料巫承天的身體。

此時,巫洛陽內視經脈,便發現了許多的隱傷。雖然因為她年紀輕,還沒怎麼與人動過手,傷勢十分輕微,但也不可忽視。

巫承天也好,常晚舟也罷,受限於這個世界的見識,想不到從功法上改進和彌補,隻能受傷了再治,但巫洛陽思路開闊,自然想找到一個不用受傷的辦法。

還真彆說,在檢視“自己”學過看過的功法時,巫洛陽很快就發現,其實外公常溪亭傳下來的《太平經》,正是一門溫養身體,彌補根基的上好功法。

即便以巫洛陽的眼光來看,這門功法也很不錯,中正平和、根基牢固,有幾分接近修真界的入門心法。

於是巫洛陽就修煉起了《太平經》。

不同功法,內力運行的路線是不一樣的,修出來的內力屬性也截然不同,必然會在丹田和經脈之內衝突,走火入魔。所以通常來說,沒有人會同時修煉兩門功法。但這個問題對巫洛陽來說並不存在,一方麵兩門功法正好互補,不容易衝突,另一方麵她的精神力也足以控製兩種不同屬性的內力。

大概是因為穿越了好幾個世界,精神變得十分強大,學習起來事半功倍,巫洛陽的修煉十分順利,一夜過去,已經將《太平經》入門了,就連《承天九式》她也試著運行了幾個周天,熟練內力流轉的路線。

現在,就剩下招式需要熟悉了。

巫洛陽也沒有去彆的地方,就在這處湖邊練習。這裡地勢開闊,既有陸地、樹林,又有水麵,不管練習什麼都跟方便。

輕功當然也是練習的重點。

一天下來,巫洛陽已經不會再因為踩在水麵而感到驚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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