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此刻她是坐著的,所以還不至於失態。她微微閉了閉眼睛,輕聲說,“我不知道該問什麼?我們是這樣的不同。我也不明白,你喜歡我什麼……”
或許最後一個問題,才是她一切不確定的根源。
季禮,當然,現在任秋知道,他並不喜歡自己,也早就有了其他的選擇,但任秋之所以覺得他是可以掌握的人,是因為很清楚自己在季禮身邊的定位,她可以輕易找到那個位置,並做得蠻不錯。
可是巫洛陽呢?
她需要一個什麼樣的戀人?她身邊還有什麼樣的位置留給任秋?任秋對她而言有什麼用處?這一切都是未知的。
靠近未知,是非常危險的。
誠然,巫洛陽是個很好的人,她身上所擁有的一切特質,讓靠近她的人很難不去喜歡。可是她給任秋的感覺,就像是一團火,靠近了就會覺得溫暖,可是投身其中,卻是危險的,輕者燒傷,重者焚毀。
巫洛陽卻不認為這是什麼難以理解的問題,“如果非要找一個理由的話,我喜歡你的冷靜、克製和清醒。任秋,你知道嗎,你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讓人注意到——你和周圍所有人都是如此的不同,不僅僅是我。而我,喜歡的就是你的與眾不同。”
任秋又感覺到了那種荒謬的體驗。
就像是她第一眼看到巫洛陽鏡頭下的自己,如此陌生、如此美好,會讓人忍不住自我審視:這真的是我嗎?
但是,冷靜,克製和清醒,確實是任秋身上最明顯的特質,至少這一點巫洛陽沒有說錯。
而且儘管任秋有些恥於承認,但她這也確實是她對自己最自得的部分。就連麵對巫洛陽的喜歡,她也是靠這些品質勉強保持住了自己的體麵,沒有失態。
所以巫洛陽這句話,確實說到了她的心裡,也讓任秋不自覺地放鬆了幾分。
她也有優點,並非一無是處,這讓她在巫洛陽勉麵前迅速建立起了自信心,並且對於這份喜歡,不再過分誠惶誠恐。
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她看著巫洛陽的眼神已經軟了下來。
巫洛陽接收到了信號,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抱她,又問了一遍,“說實話,你想我嗎?”
任秋長長的睫毛閃了又閃,片刻後才投降一般輕輕點頭。
巫洛陽毫不掩飾自己的欣喜,她捧著任秋的臉,親吻她的額頭,眼瞼,鼻尖,麵頰……最後是唇。
任秋隻遲疑了幾秒鐘,就回應了這個吻。
這一次,沒有自欺欺人的逃避。
任秋如此清醒地意識到,如果巫洛陽是火,她現在就是撲火的飛蛾。
懷著一種獻祭的心情,她點燃了自己。
……
底線這個東西,就是用來打破的。
任秋再次對這句話有了十分深切地感觸。
此刻,她正坐在巫洛陽住處的書房裡,思考自己為什麼會落到這地步。
在解除心結之後,她不再考慮那麼多現實的問題,決定投入到這場意料之外的戀情之中。
平心而論,體驗前所未有的好。
任秋隻在少女時期對季禮有過一點朦朧的淑女之思,但那其實也更多是理性的選擇,以及環境的促成。所以儘管家裡並不怎麼限製她和季禮來往,但兩人更多的日常是一起寫作業,連手都沒牽過。
和巫洛陽,當然不是這樣子的。
任秋生平第一次意識到,原來自己也可以這樣熱情,完全沉淪在巫洛陽所製造的戀愛漩渦之中,不可自拔,也不想自拔。
所以當巫洛陽說,想更多地跟她待在一起,哪怕是複習,也不想分開時,任秋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決定過來陪她複習。
她想得很好,既然兩人都要考研,在哪裡複習不是複習?家裡還不像學校那樣容易被打擾,會更清靜,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又讓人心情愉快,複習的效率也一定會更高。
然而她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到結局。
剛剛嘗到了戀愛的甜蜜滋味的小情侶,待在一起,怎麼可能有心思學習?
家裡確實很清靜,一整天都不會有人來打擾,卻隻是更方便了她們胡天胡地。
在這種氛圍之中,任秋的自製力也岌岌可危,很難控製自己不淪陷在巫洛陽的撩撥之中。
就連此刻,巫洛陽在廚房裡煮麵,任秋獨自坐在書房裡思考,也並不是因為她感受到了荒廢學習的危機感,隻是覺得有點吃不消——無論身體還是精神。
放縱果然是不對的!
任秋表情嚴肅地翻來筆記本,開始製定接下來的日程表。
身為考研大軍的一員,上岸之前,怎麼能沉淪於兒女情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