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 第280章 我喜歡年輕的(1) 蘇玉……(1 / 2)

很奇怪, 明明是自己提的分手,提之前就滿心忐忑,生怕蘇玉炯會不同意,鬨得不可開交。

可是現在, 對方如此明理地答應了, 朱明月心裡竟然也沒有多高興。

蘇玉炯答應得太輕易、態度也太平靜, 朱明月忍不住會想, 她是不是早就已經對自己沒有了感情, 隻是出於涵養沒有說出來,就等著自己開口提這個分手?

人性就是如此有趣的東西。明明是她迫不及待想要擺脫蘇玉炯, 但當意識到對方或許也是相同的想法時, 她卻又會心生不忿,好像是對方做了對不起她的事似的。

她咬了一下唇,也跟著站起身,試探著問“玉炯, 我們以後還是朋友, 是嗎?”

“說笑了。”蘇玉炯這樣說,她也真的笑了,不過這笑隻是一放即收,接著, 她臉上的神色便冷淡起來,彬彬有禮地說, “抱歉, 我沒有跟前任做朋友的習慣。”

朱明月聞言, 不由臊得臉頰發燙。

“你是不是在怪我?”她幾乎是口不擇言地說,“我保證,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隻是我們之間的感情沒有了,總不能繼續耽誤彼此……”

“說得很好。”蘇玉炯平靜地打斷她,“既然如此,那就都乾脆利落一些,不好嗎?朱明月,分手是你提的,這樣黏黏糊糊的,反而不像你了。”

朱明月未完的話哽在喉間,說不出來了。

她有些茫然,又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惶恐。

必須要承認,在一起的這十年,蘇玉炯對她的幫助巨大。她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仰仗了對方很多。雖然朱明月覺得自己早已羽翼豐滿,不再需要蘇玉炯的庇護,但是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卻不是那麼容易改掉的。

離開蘇玉炯是她謀劃已久的事,但真的到了這一刻,她又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但是話說到這種份上,朱明月的自尊心不允許她再繼續糾纏不休,於是她竭力裝作冷靜地點頭,“好,我今天就會搬走。”

蘇玉炯點點頭,轉身上樓,去了她自己的書房。

朱明月回房間去收拾東西。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門外逐漸靠近的腳步聲,還以為是蘇玉炯不放心,誰知一抬頭,透過未關的門扉,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陶特助。

朱明月微微一愣,繼而很快就反應過來。她直起腰,心頭冒火地問,“蘇玉炯這是什麼意思?”

她收拾東西,也得找個人來看著她,難不成以為她會把不屬於她的東西帶走嗎?

“朱小姐不要誤會。”陶特助聽到這話麵不改色,抬手推了推眼鏡,“隻是你和蘇總在這裡住了很久,很多東西難免混在一起,還是一次交接清楚比較好。”

“那她為什麼不自己來?”朱明月的聲音幾乎是尖利的,“讓助理來應付我,是什麼意思?”

“朱小姐想多了,蘇總有一個跨國視頻會議要開,走不開,所以才讓我過來。”陶特助說,“再說,蘇總生活上的事一向都是由我來打理,這次當然也一樣。”

這次怎麼會一樣?!

朱明月心底在尖叫,但是她說不出彆的話來。

的確,這十年來,很多時候她找蘇玉炯,對方分不開身,就會派陶特助過來。那時,她從來沒覺得隻讓助理過來是對她的侮辱,因為陶特助的能力毋庸置疑,並且也有權限調動蘇玉炯名下的大部分關係和資源,而且……

雖然難以啟齒,但朱明月內心深處很清楚,在自己主動求助的時候,來幫忙的是陶特助而非蘇玉炯本人,讓她少了許多難堪。

因為陶特助隻是一個下屬,她卻是蘇玉炯的對象,麵對陶特助,會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心理優越感,可是麵對蘇玉炯,她就會不自覺地矮上一頭。

第一次,陶特助的出現,讓她意識到,這是否說明蘇玉炯對她的感情,沒有她自以為的那麼深?

在陶特助的監督下,朱明月胡亂地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甚至沒怎麼整理,隻是一股腦兒地往箱子裡塞。中間開櫃子的時候,看到了一櫃的名貴飾品,朱明月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這些都是蘇玉炯送給她的禮物,加起來總價過億。即使對現在的朱明月而言,也是一筆無法輕忽的財富。

如果陶特助不在,朱明月應該會將它們帶走。

畢竟她和蘇玉炯是和平分手,對方無論如何也不會做出追索禮物這種事。

可是現在,陶特助在一旁目光灼灼,朱明月的視線從那些珠寶首飾上一一劃過,最終還是抬手合上了櫃門。

陶特助沒說什麼,但等朱明月收拾完東西,要走的時候,她卻忽然走進蘇玉炯的衣帽間,很快抱出來一個盒子,遞到朱明月麵前。“蘇總說,如果朱小姐沒有帶走她送給你的禮物,那就將你送給她的禮物也奉還。”

“夠了!”朱明月低吼一聲,用力搶過盒子,扔進行李堆裡,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蘇玉炯怎麼能這麼無情?”

“蘇總不是無情,她隻是將給您的特權收回了而已。”陶特助就事論事地說。

朱明月卻無法接受她這樣冷淡的態度,她是這樣,蘇玉炯也是這樣,反而顯得唯一在意的她像個跳梁小醜,她忍不住質問,“連感情也是說收回就能收回的嗎?”

“那您呢?”陶特助再次推了推眼鏡,一雙眼睛在鏡片背後閃爍著銳利的光,審視地打量著朱明月,“您對蘇總的感情,不也是說收回就收回了嗎?”

朱明月啞口無言。

她滿心都是憤懣、怒氣和不甘,可是蘇玉炯這個正主早就已經退居幕後,隻有一個陶特助在這裡,她要是真的鬨起來,自己都覺得丟臉。

好在她叫的車很快就來了,將她和她收拾好的東西一起帶走。

陶特助又在房子裡檢視了一遍,這才上樓,敲響了蘇玉炯的書房門。

“進。”

蘇玉炯在開一個國際會議,這陶特助並沒有說謊。陶特助推門進屋,讓對麵的人稍待,便關閉了話筒,問,“都搬完了?”

“是的。”陶特助說,“朱小姐留下了您的禮物,我也照您的吩咐退還了她的。”

蘇玉炯忽然笑了一下,很快又說,“你找人過來把我的東西也收拾一下,搬到公寓那邊去。至於這棟房子……”

她的目光轉向窗外,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屋子後麵的花園。她花了很多時間、金錢和精力,才將它改造成了現在這樣。在這裡,她曾經度過了一段令人開懷的日子,但是,那些終究都已經過去了。

長久的停頓之後,她說,“掛出去賣了吧。”

……

跟朱明月分手,並沒有給蘇玉炯的生活帶來什麼變化。

她仍然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吃飯,睡覺。

隻有到這個時候,再去回想,才會意識到,她和朱明月之間,或許早就已經出了問題,不複初時的激情。隻不過,彼此都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所以沿著慣性繼續向前,直到朱明月決定改道。

所以對於朱明月,蘇玉炯心中並無多少怨意,自然也就能保持平靜。

要說唯一跟之前不一樣的,便是公寓不像彆墅,有自己的小天地。蘇玉炯習慣了每天早晚去花園裡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公寓樓下雖然也做了大量綠化,卻難得找到這樣安靜的地方。

不過很快,陶特助就替她解決了這個小小的煩惱。

在公寓附近,正好有一座植物園。雖然植物園也對外開放,接收遊客,不過因為占地太廣,隻要稍稍偏離主乾道,走得遠一些,很容易就能找到風景優美又足夠清靜的地方。

陶特助還找人辦了一張通行證,可以直接把車開進去。

蘇玉炯很快就喜歡上了這個散心的地方。與規模有限的彆墅花園相比,植物園裡的植物品種更豐富、數量也更多,最重要的是,大多數植物並沒有經過精心的修剪,保留著一種野性的美感。

穿行其中,會讓人覺得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有時候,蘇玉炯甚至會帶上電腦,在這裡找個地方坐下來辦公。清風吹拂、花香四溢,置身其間,似乎連枯燥冗長的報告也不顯得無趣了。

這天下午,蘇玉炯下班之後,照舊將剩下的工作帶去了植物園。

陶特助幫她買了咖啡和點心,忙累了,她便推開電腦,起身坐到一邊,享用美味。

這時,忽然有蝴蝶從旁邊的花叢中飛出來,循著點心的甜香來到蘇玉炯麵前,翩翩的蝶翅一斂,便落到了其中的一塊點心上。

似乎察覺到這朵花和自己平時停駐的並不一樣,蝴蝶有些疑惑地飛了起來,但片刻後,又再次被那股比花香濃鬱得多的甜美氣息所引誘,重新停了下來。

蘇玉炯見狀,不由露出微笑。

她沒有再去動盒子裡的點心,一任那隻蝴蝶將每一塊都采擷了一遍,最終翩然遠去。

蘇玉炯目送它飛離,收拾好盒子,便又重新坐到了電腦前,開始忙碌。

等到夕陽落山,天邊隻剩下被餘暉染成霞色的雲時,她才完成工作,合上電腦,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酸痛的軀體,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才一站起,就見一個年輕女孩從旁邊跑了過來。

蘇玉炯覺得對方似乎是朝著她來的,於是暫停腳步,站在原地等候。

果然,女孩小步跑到她麵前,看著她笑了一下,沒說話,隻是將手裡拿著的卡紙遞了過來。

蘇玉炯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女孩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說,“這個,送給你。”

“送給我?”蘇玉炯伸手接過,低頭一看,不由微微一愣。

原來這是一張水彩畫,畫的就是剛才蝴蝶停在她的點心上的那一幕。女孩的畫技很好,又正巧捕捉到了她對著蝴蝶微笑的場景,使得這幅畫充斥著一種非常強烈的故事感。

神秘的自然與人,原來可以如此和諧共處。

如果說,那隻蝴蝶像是一個不經意闖入的精靈,那麼將這一幕記錄下來的畫,就是一個完全在意料之外的驚喜了。

“謝謝,我很喜歡。”蘇玉炯抬頭,認真打量了一下站在麵前的女孩。

她看起來真年輕,不知道有沒有二十歲,皮膚透著青春瑩潤的光澤,眼睛亮得像是藏了星星,像所有的年輕人那樣,漂亮而熱情。

對於年輕人,尤其是有才能的年輕人,蘇玉炯一向是耐心且溫和的,她含笑問,“你是美院的學生?”

“是的,來這邊寫生。”女孩微紅著臉,說,“剛好看到了那麼美好的一幕,沒忍住畫下來了,沒有得到您的許可,很抱歉。”

蘇玉炯臉上的笑容加深,“藝術家當然是有特權的。”

女孩更加不好意思了,“我、我還算不上是藝術家呢,還差得很遠很遠。”

說到最後,甚至有些著急了,像是害怕蘇玉炯誤會她是個輕浮之人似的。

“怎麼會呢?你畫得很好。”蘇玉炯聲音溫和地安撫她,“藝術源於人的內心,隻要你仍在創作,並且仍對創作充滿激情,在我看來,就已經是個合格的藝術家了。”

“何況,”她看著女孩,表情認真地說,“你還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女孩臉上的紅暈已經明顯到完全無法掩飾的地步,耳根一陣陣發燙,有些無措地說,“您說得太誇張了……”但是這一次,她沒有說“我受之有愧”或者“我還差得遠”這樣的話。

謙遜固然是美德,但是在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心裡,同樣充滿了對自己的自信。

對方這樣認真地稱讚他,一味的推脫隻會顯得虛偽。

所以她頓了一下,說的是,“我會繼續努力的!”

“期待將來能夠在外麵看到你的作品。”蘇玉炯說著,鄭重地將那張水彩畫收了起來。

女孩見狀,不由笑了一下,然後又慌裡慌張地說,“您要走了是嗎?”一邊說,一邊往旁邊退,給她讓出路來。

蘇玉炯點頭,“是的,你呢?”

“我……我也要走了。”女孩說,從後麵跟上她的腳步。

蘇玉炯側頭看了她一眼,沒有揭穿她。來植物園寫生,不可能什麼都不帶,她現在兩手空空,畫具一定就放在附近某個地方。連東西都沒收,又怎麼可能也要走了?

女孩亦步亦趨地跟著她,蘇玉炯很快做出判斷。

“你還有什麼事嗎?”她沒有停下腳步,一邊往前走,一邊語氣隨意地說,力圖讓自己的話聽起來不那麼嚴肅,不驚嚇到這似乎暗藏不安的精靈,“不論是什麼事,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請儘管開口。”

“啊……”女孩有些懊惱地垂下頭,但很快又抬了起來,語速有些快地說,“其實是這樣的我正在準備畢業展出的作品但是畫了很多都不太滿意今天看到您突然有了靈感很想請您做我的模特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蘇玉炯沒忍住笑出了聲,女孩被她笑得臉紅心跳,“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冒昧了,如果您不同意——”

“為什麼不同意?”不等她把話說完,蘇玉炯就開口打斷。

女孩那雙漂亮的眼睛微微睜圓,滿是驚訝地看著她,“哎?”

“能被邀請作為你的模特,是我的榮幸。”蘇玉炯說,“如果像你說的那樣,給你帶來了靈感,那就再好不過了。”

“可是……”她答應得這麼痛快,反而讓女孩猶豫了,“您看起來是個很有身份的人,會不會耽誤您的時間?”

“那就是我自己要考慮的問題了,我想應該是沒問題的。”蘇玉炯笑著說,“既然是有身份的人,那一定也有辦法,對不對?”

“您太和氣了。”女孩忍不住說。

蘇玉炯忽然停下腳步,表情嚴肅地看著對方。女孩被她看得忐忑不已,也跟著停下來,有些慌張地審視自己,“有什麼問題嗎?”

“你為什麼總是對我用敬稱?”蘇玉炯問。

女孩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好像一開口,它就自己跑出來了。”

她平時還真不是這麼有禮貌的人來著,但不知道為什麼,往蘇玉炯身邊一站,總覺得有幾分心虛氣短,不自覺地就拿出了尊敬的態度和語氣,連聲調都比平時低了好幾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