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韻書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她不明白自己在羞恥什麼,有些結巴說道:“客人,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唐知魚垂了垂眸,那個叫小凱的男生遲遲不肯離開,在陳斌盯著死人一樣的眼神中,他不屑地撇過臉去,這人盯著他凶什麼?又不是唐學姐訂婚的另一半,他一點都不心虛。
小凱叫囔著:“你跟在學姐門口偷看,肯定是被那些記者收買的人,不行,我必須跟酒店經理說一下!”
雖然訂婚儀式的保密措施做的嚴密,但還是會有不怕死的記者想要曝光訂婚細節而潛進來。
“不要,唐知魚,不要!……求、你!”宋韻書咬緊牙。她好不容易找到這份高級酒店工作,薪資是她以往工作的一倍多,她不能失去。
以她的資曆輪不到當唐知魚豪門訂婚宴的侍應,她聽到過去熟悉的人今天訂婚,才忍不住跑到這邊來看看故人罷了。
唐知魚恰時阻止了小凱的咄咄逼人,並且讓小凱和陳斌先行離開,小凱嘟嘟囔囔聽話走了,陳斌一副彬彬有禮的溫厚模樣,道自己趕著出差,之後的晚宴就不參加了。
來到這,是想看看唐知魚,但他卻一點不想看到另一個人,就這樣,夠了。
唐知魚很理解這些陳斌的忙碌,她點點頭。
陳斌心裡一時酸澀,突然明白,原來自己和那個小凱一樣,都隻是她請來的觀禮客人,除了她的丈夫,其他人其實都是一樣,不值得她挽留。
等人都走光了,唐知魚看著也讓宋韻書離開:“你可以走了,沒事,畢竟我們是高中同學,我訂婚了,你想來看看也是可以理解。”
“嗯。”宋韻書扯了扯嘴角。
心裡的慌亂卻止不住,等跑到角落一個人的時候,立馬從懷裡掏出藥片塞進嘴裡,顫抖的手陡然好了許多。
這幾年,勉強讀完大學,能找到這份酒店高薪工作,已經很難得了。
回想起方才看到霍逞身邊優雅般配的小姐摻著男人的胳膊,宋韻書心底已沒有絲毫波瀾。
她的生活這麼累,哪還有功夫去嫉妒仇恨。
過去的記憶早就模糊了起來,甚至連重生帶來的好記性和悟性件件都消失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她就是個失敗者,給了機遇都不能成功,一輩子的路人甲命運,王子與公主美好童話裡的醜角。
容祈聽了堂妹說唐知魚那邊混進了記者在偷拍,讓容祈趕緊安排人過去處理,容祈不放心,順便拿起保險箱裡剛取出的鑽石項鏈,親自去看一下唐知魚。
走廊上,碰到了陳斌和小凱兩個人。
小凱不情不願地叫了“容少”,陳斌則是多說了一句“好好對待知魚”。
他又不是不知道身邊這群人挖牆腳的行為,然而他們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唐知魚的“朋友”,對於唐知魚的交際圈,容祈不會強勢地要求唐知魚不與誰交往。
他溫煦地頷首,連剛才發生什麼也問都沒問,像是一點都沒將他們放在心上的樣子。
在一人的眼裡,就是容祈完全無視了他們的存在。
簡略打過招呼,容祈抬腿就走,陳斌和那小學弟留在原地徒留滿心腹誹與鬱氣。
酒店有唐知魚專屬的換衣間,容祈敲了敲門,問過人後,很快就有人給他開門。
看著房間裡井然有序的工作人員,和剛剛門口人員的警惕,容祈放下了一半心,他自然關心唐知魚,但有些事不必問那些“情敵”,而另一半心得問問其他人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能放下。
唐知魚挑了挑眉,對著容祈的到來有些意外,轉而很快想明白了,準是她的伴娘之一,容祈的堂妹報的信,容祈是把她當作美玉養著,半點不讓磕碰呀。
唐知魚轉過身,娉婷而立,第三套敬酒禮服穿的是特意請來S市的刺繡大師定製的秀禾服,微綣的秀發盤起,玉頸輕露,彆有一番風情。
女子微微抬眉示意。
“好看。”容祈立馬上道地誇道。
“眼光一如既往的優秀!”唐知魚捂著嘴笑了,後方記錄訂婚的攝影師儘職儘責記錄起這一對般配男女的親昵互動。
揮手讓這些工作人員先出去,容祈的目光定定落在唐知魚的身上,一下子臉上吃味的表情顯露的明顯,但即便如此,男人還是非常沉穩可靠地將她挑選好的鑽石項鏈拿了出來,掛在她的脖子上。
“容祈,今天很開心哦~”唐知魚掂起腳尖,唇角輕輕碰了碰男人的臉頰,給了個香吻獎勵:“所以你愁眉苦臉的不對勁!”
“我可沒有。”容祈輕勾唇角,滿足地收回了吃醋的表情。
唐知魚漂亮的眸子一揚,就知道,這人故意讓她哄他。
容祈不能一直待在這裡,還得在外迎來送往一些重要長輩。唐知魚眼看著男人變得囉嗦一一叮囑好外麵的人守好房間,不讓他人打擾。
唐知魚穿戴完畢,又補好了妝,便又打發走化妝師和其他人到外麵去。
敬酒時間還沒有到,唐知魚撐著手發了一會兒呆,不由思及剛剛宋韻書整個人氣質變得唯唯諾諾,精神萎靡的模樣,唐知魚還是忍不住心中疑惑,點開了係統麵板。
宋韻書的人物能量值仍舊是20,再無波動。而對方和其他麵板人物不同,如果唐知魚想,就可以直接查看宋韻書的人物際遇。
她好奇點開【經曆】那一欄。
原來當年,隨著女主光環破碎,守恒原則下,光環的殘骸開始反噬,肆意吸取她僅剩的氣運,可以理解為,早年宋韻書的好運氣是提前享用了她的未來機遇。
若是女主光環一直牢固,那麼這提前吸取並無大礙,反正將來還會有源源不斷的氣運供給。但是如今光環碎裂,宋韻書必須付出雙倍代價,才能填平早年吸取的氣運,所以有一段時間裡,宋韻書被黴運牢牢包圍。
宋韻書的倒黴體質一開始還表現得並不明顯。她仗著霍逞女友的身份從前得到諸多好處,惹人眼紅,待他們一拍兩散時,霍逞也不再護著宋韻書,宋韻書曾經得罪的那些千金小姐便來找宋韻書的麻煩,一次次意外,消耗她僅剩的氣運,同時讓她的黴運的峰值達到最高,出牢悔過後和宋韻書逐漸親近起來的宋父被牽連斷了條胳膊,已是男友的鐘泉臉上被仇家劃了道深入太陽穴的刀疤。
鐘泉家裡哭天搶地將鐘泉送進了貴族醫院安排臉部修複,並且決絕地替鐘泉隔絕了宋韻書這個人。
看到宋父和鐘泉的下場,鐘泉家嚇怕了,他們可不知道什麼女主男主,隻知道,鐘泉得了個極其黴運的女朋友,他們勒令鐘泉必須分手,且和這個倒黴女友斷個乾淨,霍逞、鐘泉接連被這個女人迷住,誰知道是不是因為宋韻書會下降頭,越有錢的人越迷信。
宋韻書這模樣,像極了下降頭得來的反噬。
鐘家的生意屢屢碰壁走了下坡路,後來鐘泉自己也在一次次倒黴事故和平淡生活中衝淡了對宋韻書的心思。
那段時間宋韻書走在路上,天上都有可能掉下個花瓶砸中她,這換在任何一個正常人身上都會瘋掉。
宋韻書的人物板麵最後給定了一個評書文樣的結局,唐知魚一邊看著,係統一邊實時冒出了一行字:
瞧她事業美滿家庭幸福,念自個兒形單影隻半生浮萍。
2025年5月20日,宋韻書頹敗地佝僂下身子,偷窺著唐知魚甜美幸福的生活,感歎著自己將來恐怕如前世般,不,是連前世都不如,再也不可能得一知心人真心以待,活的沒滋沒味。
偏偏生活的重壓給了她,精神的壓力讓她恍惚,而她的身體健康得很,也不知這樣麻木的生活還要過多少年。
宋韻書被光環“反噬”,這一點永遠地警醒著她,克製欲望,實現價值,慎其獨。
唐知魚看著那篇日記式的文字記錄,這像極了人物建模後每日留存的檔案。
她不是沒感覺,每當因為天才少女的稱號身上收到的信仰越多,她在那仙岩玉中能看到的景象也越多,她有種預感,宋韻書她在係統麵板中的一切建檔都如此反常,不僅僅是因為她是“原女主”,恐怕還因為有股其他力量在控製這一切,她曾以為這是天道,現在,唐知魚不那麼認為了,那星星點點流露出來的痕跡,是極為發達的科技能量才能做到的空間場,她和宋韻書會不會隻是那隻看不見的手做出的模具,一個遊戲npc?
……
是夜。
呯——呯——呯——
煙花在黑夜中直直升空,一下竄進了深黑的漩渦之中,在極致中浪漫綻放。
一圈幽藍,一圈璨黃,兩種截然不同的顏色,在夜空中上下疊起一前一後無比和諧地一次次爆炸開來。
絢麗多彩的煙花映照下,女子渾身白得清透耀眼的羊脂雪膚在黑色浴袍中半遮半掩,魅惑而令人憐惜。
容祈的喉結忍不住滾動,眸光中漸漸升起曖昧欲色。
“容祈,你好重~”貼得極近,使得唐知魚卷翹的睫毛在他的臉上動來動去,搞得容祈不得不輕輕握起唐知魚的手臂,一個使勁兒,兩個人的姿勢立馬翻轉。
“你真好~”得償所願,唐知魚嬌聲呢喃,隨即誇了誇容祈,從上往下看,果然是感覺與眾不同呢。
甜軟的聲音刮得他心癢意動,容祈不由將唐知魚的身體再往上抱了抱,正好抵住唐知魚的額頭。
兩人的鼻尖交錯纏著,急促的喘息中,能嗅到女子檀口輕吐的草木清香。
“滴答”一聲,女子的香汗滴落在容祈的脖間,消失浸沒在了各種奇奇怪怪黏不拉幾的聲音中。
唐知魚眼眸逐漸朦朧,覺得熱熱的。
“太近了,我透不過氣,我好累……”才過了一會兒,女子嬌蠻的抱怨聲又響了起來。
容祈扶額,手心滑過白膩的後背窩,白玉般的觸感讓他抑製不住摩挲了下。
“嘶——我冷。”像是被揪住死穴似的,唐知魚突然激動地顫抖了下身體,想躲卻又不知躲哪裡去,隻好糊裡糊塗求救於眼前唯一的浮木。
可是,她卻似乎卻忘記了浮木亦是困她於此的狼人,想要吃掉眼前的小綿羊。
床上淩亂不堪,身體的燥熱讓容祈清冷的麵頰染上緋色,眸光淡淡迷離,男色惑人,唐知魚情不自禁雙手摸了摸男主的臉頰。
好燙呀。
唐知魚如鮮花水潤的唇瓣一張一合,顯得容祈此間有些沉默,然而男子那利索的動作無一不顯示著他此刻的熱情與渴望。
“好了,好了,容祈~” 轉了個方向,唐知魚乖乖地躺好。
“我躺好了~”既找了個舒服的角度,又可以看到頭頂的夜空與美麗的煙花,完美哦。
容祈似乎頓了頓,然後,壓下了身體。
自秀發摩挲著遊離而下,女子脖子、鎖骨、後背、細腰的線條美到不可方物,迷人得不舍分離。懷裡的魚魚,予取予求的嬌弱模樣,令人心尖顫動。
恨不得死死交融入骨髓。
唐知魚暈暈乎乎間,不禁緩緩伸出纖手輕點,透過頭頂360度全景觀的屋頂,對著深黑夜空似乎是想用力抓住什麼支撐點,還沒抓到,就被男子的手掌十指交纏了上來,緊緊扣住纖細的柔夷。
“容祈……嗚嗚嗚……”
“魚魚,不怕。”容祈安慰道,嗓音低沉而溫柔,然而唐知魚卻覺得此刻的男子眼神中的□□濃鬱到有些可怕。
全身絲絲酥麻,無奈攀附在男子的腰間,悠悠蕩蕩的,如水波泛起一陣陣激烈的漣漪。
盯得煙花看久了,令人直發暈。
直到,盛開的煙花從玻璃屋頂的上方猛地竄落進她的小腦袋裡,惹她一個激靈,腦海中頓時蕩漾出一簇簇漫山遍野的野花,花香迷醉了她的身心。
黑夜不眠,訂婚禮的煙花響徹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