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生:“……”
沒等到顧平生反應,等來了輕顫的眼睫毛搔弄掌心,癢意從皮膚直達心底。
刑野一時有點舍不得放手。
但緊跟著顧平生就把他的手給拽了下來。
刑野大失所望,邊遺憾著邊拿出一根巧克力來:“既然我們都有問題,各退一步怎麼樣,小顧老師?”
出發之前顧平生隻吃了點東西墊腹,現在體力消耗過度,胃裡正燒的慌。
在刑野似笑非笑的目光中,顧平生撩了下眼簾,從他旁邊越過。
刑野:“……”
這麼記仇?
巧克力是丁一然兜裡的,刑野借花獻佛不成,也不準備浪費,乾脆撕了小半邊包裝。
沒等他拿到顧平生麵前晃悠一圈,手裡的巧克力突然被人抽走,再一看,正落在顧平生的手中。
提著航空箱回來的顧平生舉了舉手,好似計劃得逞一般彎了眉眼:“行。”
刑野眉峰微往上挑。
感覺自己又被騙了,可能是錯覺?
飯團早就被剛才的動靜鬨醒了,不過它今晚被折騰得夠嗆,正賴在角落當鴕鳥。
顧平生將它扒拉出來哄一哄:“彆怕。”
在他們的正前方,凶猛的野獸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地急喘氣,聲若大風呼嘯。
鬼虎其實已經看不清麵前的景象了。
它與獵人纏鬥多年,雙方都很清楚各自的手段,這也意味著鬼虎總能避開傷重的情況。
顧平生打了它個措手不及。
但是沒關係,隻要給足它時間,它就還能站起來。
這樣想著,鬼虎動了動腦袋。它意外地撞上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柔軟得不真實。
……這是什麼?
鬼虎用鼻尖探了探。
小東西有著溫熱的小肚子,兩隻圓耳朵,有勁的尾巴一甩一甩,兩隻爪子左右亂撓,啪啪拍在它頰邊,光是拍還不夠,還要頑皮地上嘴咬。
——嗷嗚嗚。
飯團被鬼虎的大腦袋頂得翻來滾去,憤憤的跟著叫:“嗷嗚——!”
虎崽兒中氣十足的叫聲兩相重合,鬼虎終於想起來了。
它蹣跚地立起身,猙獰的虎臉上儘是難以置信。
看鬼虎試探中途突然張開了血盆大口,顧平生心一緊——
不過他的手剛一伸出,就被刑野給拉了回去。
鬼虎並沒有傷害小家夥。
它隻是安靜的將飯團從頭舔到了尾,確認自己的孩子這些年過得是否安好。
沒有傷口,四肢健全,爪子有力,骨頭完好,很精神。
很好。
鬼虎仰天發出一聲長嘯,叫聲淒婉悲戚,卻又帶著莫大的喜悅。
顧平生眼疾手快將飯團一手撈回,這次刑野沒有再阻止。
飯團被擋住了臉,沒能看到鬼虎身上的一係列變化。
它挺喜歡那個奇怪的大家夥,有種莫名的親切感,所以在顧平生將它抱離時,向來沒心沒肺的樂天虎也不甘願地掙紮了起來。
顧平生快要抱不住它,刑野朝它睨來淡淡一眼。
飯團瞬間就老實了。
在他們的身後,鬼虎的身體轟然倒下。它闔上沉重的眼皮,身體肌理如塵土般傾瀉而下,刹那融入土地。
縛於血肉的白骨曝露,代表鬼虎終於釋然,魂歸去處。
回去的路上,顧平生將最後一口巧克力塞進嘴裡。醇厚的甜味從舌尖滲進了心,他突然開口道:“並沒有騙你。”
刑野眉梢一動,側頭看他。
“如果飯團不是鬼虎的孩子,我會去找村長。”
顧平生道:“即使是,我也有著同樣的打算。鬼虎實力未知,哪怕有獵人的槍在,風險也很大。”
刑野隨口道:“那怎麼最後沒去找?”
顧平生頓了頓。
沉吟了會兒,他輕微地搖了下頭,覺得隱瞞斟酌無意義,乾脆坦言笑道:“因為你跟來了。”
刑野腳步微停。
是時烏雲散開,露出皎潔明月。蒼涼的月色映襯下,顧平生的臉如玉瓷白,笑時更像被光點亮。
——那麼耀眼。
刑野目不轉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