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不止是那些玩家,就連同隊伍的趙勉也被顧平生給震懾住了,那小表情彆提有多麼火熱。
顧平生不動聲色地打量他們的表情,沒看見明顯的質疑。
臨時從趙勉那聽到係統全服通報的消息,他就想到了將這些內容插進來撐場麵,所幸效果不錯。
顧平生將手中的牛奶盒子放下,轉向趙勉說道:“趙勉,我先送你出去吧。”
聽到這話,趙勉第一時間居然不是懷疑顧平生能不能真的把他送進去,而是乾巴巴地道:“大佬,你不要我了啊?”
不待顧平生再次開口,趙勉一臉小狗狗被無情拋棄的委屈,語氣還有點急:“我的技能雖然在這個副本裡派不上什麼用場,但我是a級玩家,力量和速度方麵都得到了強化,我也可以幫你對付鬱繼,至少比他們能打!”
作為趙勉指名道姓不能打的其他玩家:“……”
其中一人意味不明地看了趙勉一眼,輕咳一聲站了出來:“這位顧先生,既然他不想離開,不如把這個機會讓給其他人,你看我怎麼樣?”
聽到前半句話,其他人還沒怎麼反應過來,聽到最後一句話,眾人倒吸一口涼氣,視線齊刷刷刺了過去:你好賊!
感慨的同時,戰火一觸即發。
“憑什麼讓你出去,你算老幾,要出去也是讓我們其他人出去!”
“我和你們有什麼區彆,為什麼能讓你們先出去不能讓我出去?”
“怎麼著,是要先比劃比劃?”
“唉唉唉彆跑偏了,你們的實力強跟把機會讓給你們有半毛錢的關係?這又不是競強大賽,爭什麼爭!”
“可是我真的不想死啊,我的爸媽小孩跟著我一塊兒進來,他們還在等著我出去,既然顧先生能讓大家都出去,早出去晚出去都是一樣出去,大家就好好心,把這個機會讓給我吧!”
“去尼瑪的,你才多少歲就有小孩了,合著全家人給你一塊死了啊?”
“真沒騙人,我們路上糟了車禍,你說命怎麼就那麼苦啊!”
“嘖,賣慘也不看看地方,這裡的誰不慘,不都是突遭橫禍意外喪命嗎,死亡麵前彆提那些有的沒的,你說家裡有人等你,我還說家裡有人等我呢!我意外掉進水裡的時候我爸媽也不知道,這陣兒不知道有多傷心,我一定要活到最後離開這該死的世界!”
……
那邊爭吵起來就沒完,誰都不想讓掉這個活下來的機會。
顧平生沒有阻攔,讓他們一次性發泄個夠,隻讓陶軍在旁邊盯著,彆吵著吵著急了眼,出現傷亡現象就行。
有陶軍的監督,玩家們的吵鬨聲果然小了不少,至少沒剛才那麼鬨騰了。
中途也有人起了壞心思,想要直接從顧平生身上下手,陶軍一個淩厲的眼神扔過去,就讓他們不敢再妄動。
顧平生就坐在原地,再次看向趙勉。
人還是眼巴巴地看著他,希望他能夠收回想法的樣子。
原本顧平生預想,得到自己能夠順利脫困的消息,不說驚喜若狂,至少趙勉應該感到高興,現在來看,對方對他的依賴心理似乎有些大。
有點像他的那些學生。
顧平生並沒有嗬斥或者表現出自己的反感,隻是柔聲說道:“你覺得我讓你先離開,是在嫌棄你,不想讓你跟著拖後腿,對嗎?”
被顧平生說中了心思,趙勉的心臟猛地快速跳動了一下,沮喪地垂下了頭:“這個副本中我確實沒有幫到大佬你什麼。”
他的技能是危險預警,準確度高達80以上,放在任何一個副本之中都能夠發揮極大的作用。
唯獨在這個副本裡麵,處處都是危險,處處都有警報,不僅沒有幫到什麼,反而乾擾了人的感知。
就現在,要不是有顧平生時刻撐穩了主心骨的角色,告訴他們應該做什麼又給領路,僅憑自己被吵得昏天黑地的腦袋,趙勉能糊塗到在遊樂場裡亂跑亂晃,跟危險的兔子麵對麵自投羅網。
見識過了顧平生的厲害之後,趙勉甚至產生了一點自卑的心理,和其他大佬組隊時他從來都沒有這種感覺,忍不住就開始胡思亂想,自己的存在是不是真的給顧平生添了麻煩,拖了後腿。
然而顧平生看著他,鄭重地搖了搖頭:“你想錯了趙勉,我讓你出去,是有一項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
趙勉一怔:“什麼任務?”
“我要你出去之後用最快的速度趕去秩序公會,霍天峰、傅天、鬼眼,這三個人找誰都可以,讓他們在鬱繼的直播間裡發一份s級玩家的係統道具用法說明,越全越好。”
正主都沒把注意力放在他們的身上,那邊吵吵囔囔的玩家們終於意識到自己這麼爭下去沒什麼大用,紛紛熄火。
眾人跟著豎起了耳朵,聽顧平生和趙勉在說些什麼。
s級道具的用法說明對應如今的s級玩家鬱繼,趙勉明白了:“大佬,你難道想知道鬱繼可以使用什麼道具。”
換而言之,就是想知道鬱繼會使出什麼招式。
“沒錯。”顧平生語氣平常道,“上一次製服他的時候我本來想要殺了他,一勞永逸解決後患,但是他使用了一個可以使肢體再生的道具,沒能殺成。所以我必須知道那個道具的道具說明,為了以防萬一,讓他再用同樣的手段逃生,其他隻要是能幫他逃脫的道具說明我也要知道。”
顧平生的用詞和以往不同,“必須”一詞砸進趙勉的耳朵裡,讓他知道了失態的嚴重性,還有顧平生話裡的鄭重。
其他人聽著就是完完全全的震驚了。
什麼?顧平生製服過鬱繼?!什麼時候的事?
前半場時間玩家們都忙著和遊樂場裡的危險玩死亡競賽了,那遲鈍的大腦終於讓幾個斷斷續續關注鬱繼直播間的人想起了曾經看到過的彈幕。
以前鬱繼的直播間雖然也有罵聲,但這一次的叫罵格外嚴重,玩家迷迷糊糊地記起來,似乎是因為鬱繼不僅沒有成功弄到幸運兒開宰,反而被人反殺砍了個痛快。
他將這事給其他玩家一科普,人群中又響起了一片嘩然。
這是顧平生需要的效果,也是為什麼他沒有把趙勉拉到一邊私密談話,反而在玩家們麵前光明正大地暢談。
至於會不會有玩家背叛的風險。
當然會有,不然牆頭草一詞是怎麼被發明創造出來的?
顧平生以一種很閒懶的狀態看向其他玩家:“啊,對了,忘記給你們說。我是一名nc,是被叫做鬱繼的那名玩家在這個副本裡麵的預訂獵物,他曾經試圖對我下手,沒成功,然後我和他結上了仇,不是他死就是我活的那種。”
眾玩家了然地哦了一聲。
他死我活,不都是你贏嗎?
這算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表明了顧平生有充足的自信做掉鬱繼,而玩家們剛好就吃這一套。
顧平生道:“我聽趙勉說,鬱繼是你們之中的最強者,所以在這裡我要問一下大家,你們敢不敢和鬱繼對上?”
玩家們交換眼神,其中一人沒有回答,反問他:“幫你乾掉鬱繼,是不是你送我們通關的條件?”
“合著是你兩有私仇嘛。”
“我們人這麼多,也不是不能試一下。”
玩家的語氣搖擺不定,沒人真的給出一個準信,所以顧平生也沒有急。
這個時候越表現出自己的急切,越會讓自己落在下風的位置上。
談判嘛,就是得來回拉扯,不能讓彆人知道你真正在意什麼。
“幫我乾掉鬱繼?”
顧平生似是覺得好笑,所以他也真的輕聲笑了一下:“唉,你們大家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不是你們來幫我乾掉鬱繼,而是我,正好和人有點小小恩怨,願意幫你們乾掉鬱繼。”
玩家們心裡咯噔了一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平生偏頭看向他:“鬱繼已經揚言要對你們下手了,不是嗎?”
話說得這麼明白,仍舊有玩家死鴨子嘴硬,不依不饒。
“咳,你怎麼知道他會對我們下手,畢竟你隻是一個nc,我們和鬱繼才是玩家。”
“對!你不知道我們玩家之中也有執法管理的人,鬱繼也就過過嘴癮,如果他真的對所有玩家下手,那他在我們世界的名聲也會徹底臭掉,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做這損人不利己的事!”
“大家說得對,所以比起我們來說,還是顧先生你的需求更迫切一點吧!”
看著這群揣著明白當糊塗的玩家,顧平生的方法也很簡單粗暴。
他對趙勉說:“你在鬱繼的直播間發一條消息,告訴他,所有人玩家都回到了霓光燈區,讓他不要隻顧著守大門,讓他在東南方向的小門也放一個替身紙人。”
其他玩家聽了:“!!”
趙勉很信顧平生的話裡,半點兒猶豫都沒有,直接準備發彈幕,看得其他人心跳驟停,瘋狂地衝上來阻止他。
“你瘋了嗎!把鬱繼引過來對你有什麼好處?!”玩家赤紅雙眼問顧平生。
顧平生卻是笑了笑:“對我沒好處,但也沒壞處。”
“正好我想對付鬱繼,這裡一大幫人,作為誘餌來說足夠吸引他過來了。”
“你這個瘋子!”
趙勉是a級玩家,當然不會被他們輕易捉住,在人躲開的瞬間,眾人的心臟躥上了嗓子眼。
到了這個時候,看起來不以為意的玩家們總算是表現出了極致的恐慌,對顧平生著急忙慌地吼道:“快讓他停下!”
顧平生攤手,聳了聳肩。
隨著趙勉在電子屏幕上敲下文字,剛才不曾出現的好言好語接踵而來。
“顧先生,顧先生,我們好好說,真的沒必要把鬱繼招來!”
“對不起剛才是我們的語氣不對我們道歉,拜托你快讓他停下,顧先生啊——”
顧平生看差不多了,對趙勉說:“行了,不用發了。”
趙勉就把那些字給刪了。
眾玩家鬆開一口氣。
顧平生:“也沒必要刪,放著吧,沒準一會兒還有用。”
趙勉認真地點了點頭,又把字原封不動地打了上去。
眾玩家心臟一時間再次提起。
經過這麼一番起伏不定的過山車,現在的他們是徹底沒了較真開杠的心力,顧平生讓他們坐,甚至都沒人遲疑,帶著疲憊乖乖地坐了下來。
就像顧平生說的那樣,發瘋的鬱繼也是懸在他們頭頂的一把大刀,剛才那麼信誓旦旦地貶低顧平生,都是想給自己謀更多的話語權。
實際上,鬱繼對顧平生的威脅絕對不比他們來得大,玩家們才是熱鍋上的螞蟻,該去想方設法謀生的對象。
顧平生一拍巴掌,喚起眾人的注意:“好了,我這邊歸納總結一下。”
“我要對付鬱繼,是和他有私仇,不過這個私仇什麼時候報我都可以。你們要對付鬱繼,是因為他想要殺掉你們,並且這事情迫在眉睫,有沒有人反駁?”
沒人反駁。
隻是有人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
顧平生溫和說道:“這位先生請發言。”玩家有氣無力地開口:“顧平生,不是我們貪得無厭,是我們想不通,為什麼我們非要對付鬱繼不可?殺死他真的不比從這兒逃走要輕鬆。”
“您也說過了,就算第一次您用實力製服了鬱繼,但您也沒能成功殺死他。”
“同樣的道具他不知道能買多少個,不如我們現在一起逃走,成功幾率還大一點。”
顧平生一臉誇讚地看著他:“這位先生說得好。”
“所有人,包括我在內,都有一個必須殺死鬱繼的原因。”
情緒鋪墊得差不多了,顧平生無縫銜接,轉入重點,一字一句都帶著說不出的重量:“因為鬱繼已經不再是你們所認識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