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遊樂場專訪(1 / 2)

兔麵具人的視線仿若烈火,顧平生甚至有了被燒灼的感覺。

他立馬退兩步,擋在了司羽臣的麵前,坦坦蕩蕩地朝後方說:“大人們在遊行,等他們過去之後我們再走。”

也是這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讓司羽臣震蕩的心神得到了安穩,本來想拉著顧平生逃跑的手也停了下來。

幾名兔麵具人收回了視線,但還有幾人在盯著他們看,猩紅的眼睛充滿了壓迫性。

看著擋在麵前的顧平生,司羽臣心一橫,錯步攬上顧平生的脖頸,壓低了兩個人的脖子。

顧平生聽到司羽臣白著唇皮喃喃說:“快點走,快點走……”

奇跡發生了。

似乎是聽到司羽臣的心聲,為數不多的那幾個兔麵具人也收回了視線,舉著遊行牌,跟著隊伍走了。

沒有在周圍再看到一個兔麵具人,司羽臣將顧平生迅速地拉回巷子裡。

他靠著牆,臉上都是後怕,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嚇死我了。”

沒聽見顧平生開口,司羽臣疑惑地一轉頭,正看見人摸著下巴,目光略有幾分審視。

小夥伴的眼神不對,司羽臣緊張了:“咋的了,你怎麼這樣看著我?”

顧平生放下手,悠悠說:“我隻是想,也許你的情況並沒有我想的那麼糟糕。”

司羽臣的情況並不是完全被動,他仍舊可以掌控自己的意識海,比如驅趕剛才的兔麵具人。

顧平生心想,他們完全可以合理運用這先天優勢,沒必要跟著兔子的節奏走。

就比如現在他想知道兔麵具人們在爭奪什麼權益。

顧平生說:“發生了遊行這麼重大的事,街上肯定有人討論,沒準會出新聞報道。”

“我聽到腳步聲遠離了,那些戴兔子麵具的人都已經走了,我們可以再出去看一看情況。”

司羽臣表情一變。

看人這神情,顧平生就知道對方接收到了訊號暗示,沒給少年反應猶豫的時候,拽著人重新出了巷子。

眼前還是剛才看到的大街,但遊行的兔麵具人顯然已經離開,留下了一地被衝撞後的建築物。

遊行事件已經發酵,普通群眾陸續走出,看著麵前的慘狀,經不住開始討論八卦這件事。

“他們又開始了……”

“好像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次了。”

“這次的人比上次還多……”

顧平生拉著司羽臣瑟縮的手,左右看了看,來到一處櫥窗前,盯著裡麵的黑白電視機。

電視機裡,主持人拿著通稿念念有詞,而左上角的小屏幕裡正在播放遊行的畫麵。

司羽臣的視線有一瞬間的回避。

下一秒,他聽到顧平生問他:“我的口袋裡麵有糖,你喜歡什麼口味的?”

被顧平生這麼一打岔,司羽臣緊張的心理被帶偏,啊了一聲:“橘、橘子味?”

顧平生在自己空蕩蕩的褲兜裡一摸,摸出來了三顆橘子糖。

他把糖都給了司羽臣,又說:“還記得老師之前讓我們默寫的課文是哪一篇嗎?就是特彆長,你總是背不下來的那一篇。”

司羽臣下意識地拆了糖紙,聽顧平生這麼一問,跟著開始冥思苦想。

顧平生眸眼閃著隱約的金光,與司羽臣的眼神相對,循循善誘說:“你抓緊時間背幾遍,下次還要默寫。”

學習的力量是偉大的。

司羽臣吃著橘子糖,滿腦子都是課文了,也不再胡思亂想。

在技能的加持下,顧平生很快安撫好了對方,轉過頭來繼續聽播報的新聞。

“自石紀67年以來,我們頭頂的‘天罩’已經存在了一百多年,感謝神殿與宮廷的貢獻,是他們的力量,才讓我們獲得了這一百多年來的無憂歲月……”

“然而,從石紀178年開始,有一批帶著兔子麵具的人們開始抗議這項決策,他們認為人不應該像野獸一樣呆在籠子裡……”

“最早的抗議軍起始為179年初1月7日……”

新聞裡闡述了事件經過。

這所城邦原先並沒有頭頂的屏障,但在神殿占卜會出現一項重大的危機之後,他們便開始著手修建起了屏障。

人們與外界斷絕聯係,在屏障裡相安無事,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但因為大家隻能活動在屏障裡,少了貿易往來和野外開采,資源逐漸緊缺。

當少數貴重的資源開始向著宮廷和神殿靠攏,底下的人們日子卻過得緊巴巴的,人們當然開始不滿了。

他們質疑根本就沒有什麼重大的危機,就算有,時間都過去一百多年了,隻能是神殿的誤判。

甚至有人開始陰謀論起來,懷疑這就是城邦想要操控底下人民的手段。

顧平生看著看著,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時間。

在意識海裡,因為主人公的意識沒有錨點,如果是虛幻縹緲的夢境,那麼時間一般都是模糊和混亂的。

但是新聞播報裡的時間太詳細了。

詳細得就好像……真正發生過的事情一樣。

隨著事件在電視裡被推進,顧平生兩人身邊的竊竊私語逐漸變大。

他們說出了一個驚天秘聞。

“聖子的力量被神殿濫用……”

“那不是神聖的力量,那是惡魔之力,神聖的力量應該賜予我們財富,賜予我們幸福,而不是讓我們痛苦!”

“沒準真就和外麵的人說的一樣,聖子其實不是人,是某個實驗室裡逃出來的——”

“怪物。”

顧平生將臉色變得慘白的司羽臣按進懷裡,冷漠直視不知在什麼時候靠近了他們的路人。

路人就像是被人從頭撚著腳一樣被拉長,瘦長的身影彎著腰盯著腳下的兩個小少年,目光幽深靜默。

麵對這些咄咄逼人的視線,顧平生有很多話要說——

“欠你們的了?”

他眯了下眼睛,字字珠璣:“要給你們帶來財富,要給你們帶來幸福,還沒到晚上做什麼白日夢?”

“就是吃口飯都得動手拿筷子,還想著天下有不勞而獲的好事,憑什麼?”

“憑你們高,憑你們懦弱?憑你們隻敢遷怒弱小者?”

在顧平生鏗鏘有力的質問聲中,路人的身高一寸寸地縮短。好像清楚地知道自己理虧一般,他們搖晃著身形散開了。

顧平生冷厲的視線收回,垂頭看向縮在他懷裡的司羽臣,柔聲問:“還吃不吃橘子糖?我兜裡還有。”

他人交談裡的聖子、疑似實驗室裡逃脫的怪物——司羽臣苦笑著搖了搖頭。

“小姑子,你一直都是這麼堅強,和你比起來,我好沒用啊。”

“你比我厲害多了。”顧平生指了指頭頂的屏障,“是我的話,可撐不起這麼大的東西。”

司羽臣看向頭頂的屏障,眼神有點恍惚。

顧平生輕聲問他:“我們現在所看到的東西,是真實存在的嗎?”

司羽臣喃喃說道:“是的。”

是真實的一切。

少年的話音剛落,顧平生發現周圍的場景變了。

這是一所金碧輝煌的宮殿,長長的走廊好似沒有儘頭。

穿著神袍的人們站在前方,他們轉過身來,衝著顧平生的方向喊:“聖子大人,你還在做什麼?”

顧平生身邊的司羽臣突然縮水,變得瘦小,像個隻有六歲大點的孩子。

他的身上也穿上了長長的、會拖曳到地上的白色神袍,但因為他的身形太瘦小了,衣袍顯得過於寬大,就像是小孩子披上了大人的外套。

聽到神父們的呼喊,司羽臣慌忙地動了,追了上去:“對、對不起!”

神父們背後的大人們在小聲交談。

“他看起來隻有六歲?”

“不,骨齡顯示有九歲了。”

“那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瘦小。”

“特變激素反應……藥物抑製……”

大人們無視了顧平生的存在,但小孩的司羽臣始終記得他,被人牽著走的同時,不忘記頻頻地往後看。

顧平生快步跟了上去。

這是不一樣的故事線,與司羽臣的來曆,和這所城邦都有關。

在第一次的關卡中,顧平生沒有在俯瞰地圖上看到超未來科技的建築或機械,所以他推測,這裡的科技正處於向現代前進的發展中。

直到進了走廊儘頭的這間屋子,顧平生才發現自己錯了。

城市觀測係統,生態模擬監視器,電子光幕,各項合金設備……

單看這裡,和外麵的中世紀建築相比,簡直充滿了分裂感。

穿著神袍的大人們來回走動,手裡拿著厚厚的資料,正嚴肅地交談著什麼,但看到司羽臣的刹那,讓他們都停下了手裡的工作。

神父們看著司羽臣,眼裡好像閃著光。

有人問:“就是他?”

“沒錯。”

“我們的人……拚死……才把他帶了出來……”

“這個孩子有著庇護的高階能力,可以幫我們躲開伊甸園的追蹤……”

“確定了嗎?伊甸園是高維世界的統治者,為什麼要對各個低維世界下手……”

“不清楚,但我們隻能做好防範的準備,未雨綢繆……”

司羽臣的力量組建而成的屏障,比城邦原先研究的要堅硬十多倍,甚至還有輕微的隔絕空間的效果。

看著分析出來的數據,神父們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在經過一係列的檢查之後,司羽臣就被其他人給帶走了。

小小的孩子被安置在其中一所宮殿內,地方很大,大得空曠,外麵是不斷來回戒嚴的巡邏兵。

每過一段時間,司羽臣會被帶到那間充滿了未來科技的實驗室裡,向能量轉換器輸入能量,撐起他們頭頂的屏障。

大多數時間裡,他都是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宮殿中,可以接觸的隻有那些穿著神袍的大人們。

大人們很忙,他們要操心這個城邦的事,所以給小孩帶來了許多的書籍,以供小孩解悶。

除此之外的其他人,不被允許接近司羽臣。

顧平生給小孩讀完了半本故事書,看著靠在他膝蓋邊,似是沉睡了的孩子,低聲問道:“這就是你的過去?”

小孩的眼皮不安穩地顫動了兩下。

顧平生揉了揉他的頭發:“如果說你的存在是絕密,又為什麼會被臣民們所知曉?”

小孩細弱蚊蠅地說:“老師們說,有人告密。”

神聖的宮殿中竟然囚禁著一個陌生的小孩,百年來與世隔絕的人們神經都處於緊繃的情況下,一聽這消息,瞬間就爆了。

什麼泯滅人權,什麼勾結,甚至有人揣測神殿和宮廷藏著齷齪的心思,藏匿的小孩不止司羽臣一個。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事情越鬨越大,神殿隻能站出來澄清。

司羽臣就這樣被冠上了聖子的身份,但神殿不允許他露麵,就怕被伊甸園的人獲知。

所以司羽臣僅以一個名號,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顧平生將故事書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