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跳蚤人力市場【完】(2 / 2)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眾人突然嗅到了一股騷臭味,低頭再一看他們濡濕的褲襠,有兩個人居然在極度害怕之下,直接尿了。

“……”幾個人臉上的陰森消失了,翻出個死魚眼。

他們也沒想到,這些人膽敢詐騙,勾結黑心公司做誘拐的勾當,膽子居然這麼小。

有人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向相對來說比較沉穩的阿甲問道:“如果他們精神失常了,會不會怪到老師的頭上?”

阿甲剛才也被那些稀奇古怪的小家夥震得呆滯了一下,深深地吐了口氣:“你才想起來這件事?”

說著,阿甲瞥了一眼那些詐騙犯:“獵殺中學出來的高年級生,不至於心理脆弱到這地步。”

“也是。”

說著他們往外走,其他人也將自己的衣服給扣好,馬俊問了一嘴:“你們身體裡的那些玩意會咬人嗎?”

有人聞聲瞥了他一眼,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傷口,好像在和裡麵的東西對話一樣:“來,打個招呼。”

黑漆漆的陰影再一次撐透了皮膚,在半空中晃來晃去,似乎真的在打招呼一樣。

馬俊:“……”

那人將陰影給按了回去,沒感情地說道:“已經馴服了,不輕易咬人,看個門沒問題。”

馬俊:“……厲害。”

幾人來到執法大隊外麵,見到了正在等待他們的顧平生。

看到他們出來了之後,顧平生什麼也沒問,隻是笑道:“走吧,該回學校去了。”

迎上顧平生微笑的模樣,幾人視線裡揮之不去的戾色立馬散開,好似猛獸收起自己尖銳的爪牙,溫順地看著他們的校長。

“是,老師。”

刑野說自己最多不過三天就回來,但是到第三天白天結束,顧平生都沒有看到對方的身影,揉捏黑貓耳釘也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他晚上上床入睡,做了一個熟悉且久遠的夢。

重新站在這條昏暗的長廊上,顧平生有股恍若天日的感覺。

這裡是他和刑野認識的起點。

每次現實生活中遇到了什麼事情,心情變得不是很好的時候,顧平生總能來到這個夢境中,看到那位散漫到似乎不把誰都放在眼裡、卻又會在他傾述煩惱時耐心傾聽的觀眾。

在這個夢境中,顧平生有著清醒的意識,他發現兩側濃霧比起上次見到的時候還要洶湧,具體表現為走廊逼仄了許多,這讓他走在路上的時候,需要小心不去觸碰到旁邊濃鬱的黑霧。

這一切不同尋常的現象,讓顧平生心裡騰升出不好的預感,他加快腳步,朝光亮的儘頭飛奔過去。

儘頭處,還是那扇鏽跡斑斑的門,門上鐫刻著黑色的十字架。

顧平生握住門把手,想看看刑野是不是在房間裡麵,豈料黑十字架下麵的烈火突然從門上躥了出來,熊熊地燃燒著。

周圍變得灼熱而又扭曲,顧平生眼睜睜看著黑十字架在烈火的焚燒中哢嚓一裂,本就搖搖欲墜的黑色碎片,像是落雨一樣,紛紛掉落在凶猛的火焰中,逐漸沒有了十字架的形狀。

顧平生覺得自己看著的不是十字架,而是刑野,掉落的黑色碎片就是刑野的肢體。

不知道什麼原因作祟,可能是因為那些火焰,對方在一點一點地消失。

意識到這一點,顧平生的心臟突然變得揪心疼痛,想也沒想的,他伸出手探入火焰,死死地抓住了十字架的最後一點部分!

顧平生驚醒了過來,出了一身冷汗。

他旁邊橫躺著一個黑色的身影,顧平生啪的一聲將床頭櫃上的燈給打開,在驟然亮起的燈光中,果不其然,看到了熟悉的男人。

刑野瞧見他,單手支著下顎,用懶洋洋的語調揮手打了一個招呼:“喲,小顧老師。”

顧平生:“……”

刑野這次出去收獲不少,這讓他講話的語調裡都染上了一絲雀躍,笑著和顧平生分享道:“你一定想不到我這次出去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說出來可以嚇你一大跳。”

顧平生深吸一口氣,不答話,單手蓋著眼睛。

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刑野疑惑地挑了下眉頭,湊過去。

“怎麼了小顧老師?”刑野尾音上挑,孜孜不倦地叫他,“小顧老師,小顧老師,做噩夢了?”

似乎是覺得他太過於煩人,骨節分明的手伸出去,揪住了刑野的衣領。

刹那間天旋地轉,刑野隻來得及微微睜大了眼睛,就被衣領上猛然的力道給按在了床鋪上。

現如今,顧平生的身體幾乎融會了神像所有的力量,使得刑野的背撞上床的時候,還有那麼一點痛。

形勢鬥轉,一上一下。

兩相對峙之間,刑野先反應了過來,幽幽地回望過去:“冷不丁來這麼猛的,我可吃不消啊,小顧老師。”

顧平生一個字都沒說,眸裡泛著凜冽金光,隻是對望著,都能感覺到人身上的無邊威勢。

刑野總算是後知後覺:這是生氣了?

他有點困惑,最近都在外麵,也沒逗過他家小顧老師,怎麼就氣成這樣了。

好在顧平生沒有和他打啞謎,咬著後槽牙問他:“你是不是要消失了?”

刑野心臟猛一咯噔。

他意識到顧平生可能發現了什麼。

顧平生察言觀色,幾乎在刑野的麵色出現遲疑的刹那間,金色的光芒就似河流一樣從指尖傾瀉出來,滲入刑野的身體中,摸著內部各處仔細而迅猛地檢查傷勢。

刑野猝不及防,當即就是一哆嗦。

金色光芒雖然不會傷害他,但也帶來了橫衝直撞的衝擊力,刑野差點繃不住自己從容不迫的表情。

黑暗物質直接就炸開了,像是一團蓬鬆的,狼狽地將身體裡的金色光芒給推了出來。

刑野本人也是一抬手臂,卡著顧平生的前胸把人抵死在牆上,紅暈爬滿耳朵根,隻是黑暗中不是那麼的明顯。

帶著一股氣勢洶洶的惱意,他咬牙切齒道:“顧老師,你最好對自己的非禮行為有個合理的解釋。”

顧平生雙手抓住他堅實有力的臂膀,眼睛一瞬不眨地看著刑野。

現在的他要掙脫刑野的束縛,很容易,甚至一腳可以把刑野踹牆上,因為刑野肯定想不到他會這麼做。

但是他沒動。

隻是手指尖在抖,兩隻手也在抖。

抖得刑野壓住他的力道,也不由自主地鬆了。

顧平生再次啟唇,每一個字都下了重音:“你是不是要消失了,刑野,告訴我。”

刑野默了默,然後悠悠地歎了口氣:“是人都有生老病死,這是無法逃避的問題。”

“但我又不是人。”

刑野寬掌握住顧平生顫抖不停的指尖,輕輕拍撫,抬眸的一刻,總是蘊含著戲謔笑意的眼裡,儘是道不明的鮮活。“沒準今後你走了,我都還在呢?”

顧平生忍了又忍,沒忍住,給了他一腳:“你咒誰?”

刑野在床上翻了個身,懶懶地靠在牆上說:“誰莫名其妙發脾氣就咒誰,再說了,活著又不一定是好事,特彆是一個人活著的時候。”

顧平生聽到吊兒郎當的口吻,深深看他一眼:“所以你記住了,如果你敢把我一個人留下,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要把你從地獄裡拽回來。”

刑野單手撐起下顎,歪頭看他,沒一會兒笑著作勢道:“嘖嘖嘖,今晚的小顧老師可不得了,霸道死我了。”

顧平生:“……”

往日的涵養破功了。

這世上、怎麼就有、這麼陰陽怪氣的人存在?

活到這麼大,沒被打死算奇跡了。

言歸正傳,顧平生揉著脹痛的額角:“你說這次出去有發現,有什麼發現?”

刑野沒有直接回答他。

顧平生看著他像一隻矯健的貓兒一樣翻身下床,踏著優雅輕盈的步子,在房子裡麵這兒瞅瞅,那兒翻翻,最後眼睛唰地一亮,從牛奶箱子裡拿出兩盒甜牛奶。

看著遞到麵前的甜牛奶,顧平生好氣又好笑地說:“你倒挺會借花獻佛。”

刑野舉起了牛奶盒子。

顧平生不想理他,架不住人連著喊他小顧老師,沒法,也舉起牛奶盒子跟人碰了個杯。

對碰的時候刑野揚聲說了句“乾杯”。

還挺有儀式感。

喝完了半盒牛奶,刑野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第一件事,想必你也發現了,你的記憶有問題,我的記憶也是。”

說著,他的口吻幽深了許多,瞥向顧平生道:“在我的記憶裡,你不該知道哀寂夜的存在。”

顧平生了然,難怪刑野一直沒有問哀寂夜發生了什麼事,原來是琢磨這些去了。

他掩去自己並沒有想起哀寂夜的些許心虛,等著刑野的下文。

刑野道:“第二件事,我看了很久,你的眼鏡是不是該換了?”

顧平生:“?”

顧平生:“第一件事就說完了?”

他兩記憶都不對勁,然後呢?

刑野根本不覺得有什麼問題,撩起一邊眼簾:“記憶不對勁,或許以後慢慢就想起來了,有什麼可著急的。”

顧平生:“……”

他覺得刑野剛才在敷衍他,就是沒有證據。

不過刑野還真不是敷衍,他指尖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我失憶的原因還沒找著,你的話很好猜,吸取部分力量的當天你就想起來了一些東西,這意味著你的記憶和失去的力量有關,找回你的力量,就能夠找回記憶。”

他的話和顧平生的猜測不謀而合,略作沉吟之後,又看見刑野朝他伸出了手:“說回第二件事,眼鏡給我看看。”

顧平生不疑有他,將眼鏡取下,交給了刑野。

摘下眼鏡的那一刻,細長的鏡框撩開散碎的發絲,顧平生整個人都渾然一變,好似蒙塵珍寶經由清泉的洗滌,綻放出了原本蓬勃耀眼的光輝,讓人心生神往,又易起貪念。

刑野將這一幕收納眼底,不由自主地擺弄了兩下手裡的眼鏡。

上次道家村給顧平生摘眼鏡的時候他就有種奇怪的感覺,現在倒可以肯定了。

這副金絲無框眼鏡不是普通的眼鏡,而是可以幫顧平生隱匿自身的道具,差點連他都被糊弄過去。

隻是奇怪的是,凝聚這副眼鏡的黑暗物質怎麼那麼熟悉,好似出自他的手筆?

……嘖。

刑野想到了一種可能,沒準還真是他做的,隻不過記憶出問題給忘了。

顧平生的力量特殊,容易受到任何人的覬覦,道具損耗過度,才漸漸有些壓不住這力量外泄。刑野順著手感,輕車熟路地修複了這副眼鏡。

等到黑暗物質散去,顧平生正要伸手去拿眼鏡,刑野先一步將眼鏡舉起。

看著人托著眼鏡架的指尖,顧平生極其熟稔自然地將腦袋探了過去,讓刑野為他戴上了這副眼鏡。

當眼鏡架上顧平生耳朵的那一刻,兩人眼裡都浮現出輕微的失神。

但雙方都很默契地將這一抹無來由的心動給忽略了過去。

刑野道:“以及第三件事,你該變強了,小顧老師。”

刑野不會告訴顧平生,他這次去,給伊甸園找了很大的麻煩,關於確認顧平生是否存活的申請也通通被他攔下,沒能向伊甸園內的主端腦上傳。

真正的危險還未嗅到蛋糕的香味,中高層上流人士在假象中歌舞升平,底層的鷹犬在忙著收拾亂攤子。

所以至少有較長的一段時間,顧平生會很安全。

……至少,在他離開之前,沒有人能傷到顧平生。

刑野在顧平生逐漸認真的神情中,懶懶地說道:“在新的麻煩找上門來之前,你至少得徹底磨合完神像裡的力量,然後,再找到屬於這一部分的力量。”

說罷,刑野伸出手來,兩指相並,在顧平生的唇上示意般地輕點了一下。

次日。

找陶軍和其他老師說明了一下情況,再安排好一切之後,顧平生走出了校門。

刑野站在路邊等著他,微一抬手,眼前的大霧便自動分離開,兩人一路走了進去。

在迷霧的儘頭,是一座被孤立在海麵上的小島。

顧平生看著底下洶湧的海浪,不知道該怎麼下腳,刑野拉住了他的手,往前一踏步。

下一刻,他們出現在了小島唯一的建築物前。

海浪拍打著礁石,淩空綻放出一簇雪白的浪花,潮浪聲千響不絕,洶湧怒嚎。海鷗盤旋於空寂的上空,發出低轉哀鳴。

佇立在兩人麵前的,赫然是一道鐵鎖的大門。

門內的樓棟高低不一,像是陰暗森林的樹木一樣矗立。草坪裡的荒草瘋狂生長,灌木無人修剪,扭曲地橫貫在道路上,泛黃的牆壁上倒潑了一層黑紅色的液體,整體環境壓抑而繚亂。

兩人走進敞開的大門。

隨著他們的步入,眼前的場景倏然調換。

鵝卵石地麵上的碎石子和荊棘叢消失,變得光亮整潔。叢生的雜草經人修剪,展現出精妙絕倫的園藝。各大樓棟牆壁上泛黃的斑跡消退,塗上了嶄新潔白的新漆。

唯一不變的,是主樓撲麵而來的陰森氣氛,空氣中一股黴菌的氣味逐漸蔓延,四周安靜到詭異。

顧平生兩人走過拐角,在中央水池的位置上,已經有六個人等在了那。

係統提示音響起。

【親愛的各位玩家,歡迎來到副本《十三號瘋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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