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確實不便宜。
沈豔專門用全家攢了許久的布票給沈幺幺買了布料,然後找裁縫給她做了這麼一身漂亮的白裙子。
在這個年代,街上大多都是黑灰色,這麼一身白裙不管站在那都是突出又顯眼,配上沈幺幺那一張白淨的臉,當真可以說是鶴立雞群了。
江來這麼一提醒,沈豔也心疼。
“是啊,裙子先換下來,回來再穿。”
沈幺幺自打來城裡就沒有穿過灰撲撲的衣服,沈豔總是會把她打扮的很漂亮。
但這一次出去挖煤核,打扮的再漂亮也沒用,因為隻要人往那煤場後麵一站,吹過來的風都能糊你一臉的煤灰。
江來拎著筐子來到煤場,看著江力那小子體貼又殷勤的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墊在石頭上。
“幺幺姐你就在這裡坐著,我去挖煤核,多挖點分你一半。”
沈幺幺左右看了一圈,隻能瞧見幾個裹在煤灰裡依稀分得清五官的孩子,猶豫了一番還是點點頭。
“都怪我,一直咳嗽,下次讓江來妹妹在家裡休息,我和你一塊來,你教我怎麼挖煤核。”
一秒記住m.
一提到江來,江力的眉毛就皺著。
江來丟的時候他還小記不得什麼,之後沈幺幺來了兩三年,江來才被找回來。
對江力來說,他更覺得沈幺幺才是江家人。
於是便對江來保持戒心,不讓她欺負沈幺幺。
安頓好沈幺幺,江力便背著筐子,手裡
拿著鉗子頭也不回的走進了煤渣堆裡。
這片煤場緊挨著旁邊的鋼廠,成為整個市的經濟命脈。
煤場後麵,堆著一片一片小山似的煤渣,這些都是鋼廠燒完的煤運到這裡等著煤場回收的。
但煤場有時候清理不及時,就會暫時把這些煤渣堆放在這裡,於是小城裡的孩子就會在飯後背著筐子,拿著鉗子遊走在各個煤堆裡麵。
不是每一塊煤渣裡麵都有煤核,所以得要用鉗子一點點的敲,敲碎煤渣露出裡麵硬邦邦的東西,就是煤核了。
運氣好的,一天能敲小半筐。
運氣不好,就像原主之前來敲,每次連筐底都蓋不住,灰頭土臉的回去後還要被沈豔一通批評。
江力有經驗,眼神好而且動作迅速,敲敲打打一個小時就能挖到不少。
再加上每次挖出來的煤核自己還能賣一點,剩下的背回家,一來一回不僅能得沈豔的誇讚,手裡還能攢點私房錢。
所以每次不用人催,江力自己就背著筐子過來了。
沈豔也心疼,架不住江力能乾而且自己願意。
不然這種活,她也隻能願意讓江來來乾。
煤堆不遠處幾個男孩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江來正在找煤核,耳邊是小布丁百無聊賴的哈欠聲。
“去第三堆那裡,有一大塊沒燒乾淨的,挖出來之後你今天的工作就能提前結束了。”
小布丁可不想看著江來在這煤堆裡扒拉。
看不起誰呢?
他小布丁的搭檔,怎麼可能在這裡糟蹋自己。
江來走過去,照著小布丁說的開始挖。
很快,一大塊煤渣滾落下來,用鉗子敲開外麵的渣滓之後,果然裡麵是比拳頭還大的煤核。
鉗子夾不動,江來就用手搬到自己的筐子裡。
這個時候的煤是緊俏的物資,雖然六十年代初有些條件好的家庭已經用上煤氣了,但大多數人家主要燒火用的還是煤炭,一斤能賣到三毛。
像這種敲出來的煤核,純度不高但也能賣到兩毛三分錢。
江來需要錢,所以她要抓住每一個能賺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