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劉嬤嬤求見。”晴初說道。
“劉嬤嬤,哪個劉嬤嬤?”秀玉問道。
“就是原先管著府上采買的那個劉嬤嬤。”晴初這麼一說秀玉就想起來了,就是那個現如今正管著大廚房的劉嬤嬤。
新官上任三把火,她不好好的燒她的火,跑到這兒來做什麼?
“福晉,這劉嬤嬤是來給您投過誠的,不過那已經是後好多年前的事兒來了,那時候她還不是個嬤嬤呢。”齊嬤嬤輕聲道
“也不知她是怎麼入了柳嬤嬤的眼,跟著她學起了采買,前幾年柳嬤嬤年歲大了,福晉您準了她回鄉榮養,這劉氏就接替了她,這幾年乾下來,劉氏自然就成了劉嬤嬤了。”
齊嬤嬤接著道。
原本的四福晉貼身伺候的人裡頭,消息來源最廣的,是齊嬤嬤。這一點,隻在丫頭門間頗有人緣兒的雨驟是拍馬也趕不上的。
她平日裡多是聽雨驟在福晉跟前嘰嘰喳喳個沒完,最多偶爾做做補充。
可一旦福晉想要知道的是上了年紀的嬤嬤們的消息時,雨驟就成了鋸了嘴兒的葫蘆了。
這種時候,就得看這位已經伺候她多年的嬤嬤的了。
來投過誠,這人背後有沒有人先不論,她應該不是李側福晉的人。
不是李氏的人好呀,她用起來就不會那麼束手束腳。至於她究竟是誰的人,時日一長,自會見分曉。秀玉想。
“她與那馮嬤嬤,關係如何。”秀玉想了想,問道。
“說來也巧,她二人是同一天入府的,馮氏力氣大,嘴巴也甜,剛來不久,很快就熬出頭了。”劉氏人又矮,性子又悶,還不愛說話,她都到府裡小半年兒了,還隻是個燒火丫頭呢。”齊嬤嬤回憶著往事,說道。
“馮氏能切些配菜的時候,劉氏被趕去洗菜了,不過這劉氏乾活是真麻利,漸漸的也算是站穩了腳跟了,恰好那時柳嬤嬤要挑一個小丫頭跟著她學采買當時所有人都以為柳嬤嬤會挑馮氏,畢竟她是真有把子力氣,還會來事兒。”誰成想柳嬤嬤最後挑中的是這批小丫頭裡最不起眼兒的劉氏。”齊嬤嬤不說著說著竟笑起來了。
“馮氏那時年輕氣盛,也曾問過柳嬤嬤為何不選她,劉嬤嬤隻說見她在廚藝上有些天分,是個好苗子,不忍心埋沒了。”秀玉見齊嬤嬤撇了撇嘴,就知道她打心底裡瞧不起那馮氏了。
“然後呢?”雨驟見有故事聽,興奮的小臉通。就連半夏收拾箱籠的動作也慢了不少。
秀玉見她這幾個大丫頭少有這麼不怕齊嬤嬤的時候,也就隻做未見,由著她們了。
“後來柳嬤嬤就吩咐了當時大廚房裡廚藝最好的那個廚娘,讓她好好教馮氏,自個兒帶著劉氏滿大街的逛去了,
彆說,這柳嬤嬤看人還真準。”這馮氏在廚藝上的確是有些天分,跟那個廚娘學了不少菜,劉氏呢,雖是沒什麼天分,好在她是個能吃苦的。”馮嬤嬤低聲道。
“烈日炎炎也好,刮風下雨也罷,天天跟著柳嬤嬤跑,鞍前馬後,端茶倒水,總算是把柳嬤嬤一身的本事學了個五六分。她就這麼一邊學采買,一邊偷著學做些簡單的菜 到後來愣是兩頭都能說上話了。”馮嬤嬤接著道。
“那頭馮氏想拜那廚娘做師傅,那廚娘沒答應,說大家都是奴婢,難道還要分個尊卑不成這頭,劉氏也要拜柳嬤嬤做師傅,她亦是不允,隻說她年歲大了,隻待求得主子的恩典,就回鄉養老去了。”劉氏就柳嬤嬤如此說,也隻有罷了。”齊嬤嬤兩手一攤,說道。
“到了柳嬤嬤走那一日,大廚房的廚娘都來送她,手裡有活兒的廚娘送過了禮,說上幾句告彆的話,也就回廚房接著乾活兒了。”馮氏給柳嬤嬤繡了條抹額,送到外院,也回了,隻有劉氏,將柳嬤嬤送到了府門外。”齊嬤嬤繼續道。
“一路上兩人誰都沒說話,劉氏隻小心的扶著柳嬤嬤,直到見柳嬤嬤要上馬車了她才急了,跑上前去拉著她袖子,卻又不說話,突然就見那劉氏利落的往地下一跪,嘭嘭嘭的一連磕了好幾個響頭,又利落的往起一站,把挎在手腕上的布包往柳嬤嬤手裡一塞一溜煙兒就跑的沒影兒了。”齊嬤嬤不無羨慕的道。
“當天有不少小丫頭躲著偷偷看呢。”見就剩下馮嬤嬤一個了,也覺著沒什麼趣了,也就散了,當天夜裡就有流言傳出來了。”有針線好的嬤嬤說,那布包鼓鼓囊囊的,裡頭裝的若是衣裳,怕是馮嬤嬤好幾年都不用再做新衣了。”齊嬤嬤咂咂嘴,說道。
齊嬤嬤見這屋子裡的丫頭們一個兩個的都眼巴巴的看著她,不由有些得意。講起故事來也是分外賣力,就跟說書的似的。
“福晉,這就讓她進來吧,在外頭站了這麼久,想來就是心裡再亂,這會子也都想清楚了。” 齊嬤嬤見她家福晉聽了她講的故事竟是笑了,頓覺心滿意足。
不就是個故事,她這兒彆的沒有,就是故事多,趕明兒挑個喜慶些的再講給福晉聽。這會子可不能再講了,外頭還有人等著呢。
“讓她進來吧。”秀玉聽故事聽得心滿意足,心情也就好了些,就又有興頭理事了。
“奴婢給福晉請安。”與馮嬤嬤不同,這位劉嬤嬤向她行了個跪禮。
“起來吧。”秀玉說道。
“是。”劉嬤嬤連忙道。
秀玉搭眼一看,眼前站著個皮膚黝黑的年輕婦人。管了好幾年四貝勒府上采買的竟是這樣一個又瘦又矮的小婦人。
她以為能管采買的婦人雖不用像馮嬤嬤似的膀大腰圓,至少也得是體態豐腴的。
如此瘦小的婦人,站在攤子前還未開口,氣勢上怕是就已經處於下峰了。
可她不但接管了這差事,還一管就是好幾年,中間也沒出什麼大的紕漏。底下的人能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