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貝勒發現自己竟然在這種時候想起了秀玉,他的思路立馬就斷了,一定是他身上的味道還沒散,他這才分心了,四貝勒想著,臉上的表情比剛進永和宮時更嚴肅了。
“老四,老八出事了,那你弟弟……”德妃揮手讓守在此處的宮人都退了下去,然後才低聲道。
“您放心,十四弟雖然也上了折子保舉了八弟做太子,隻要他沒有像九弟十弟那樣為了這事多方奔走,他應該是不會有事的。”四貝勒輕聲道。
“真的,那怎麼……”德妃顯然還是不放心,她又問道。
“您隻需要知道,保舉八弟的人極多,十四弟在這些人裡不算最顯眼的就是了。”四貝勒當然知道德妃會問什麼,他斟酌了一下,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
四貝勒端起了放在案幾上的茶盞,打開盞蓋,喝了一口茶。
這茶還是這麼苦,就和這擺在他手邊的糕點還是那麼甜得讓人發膩一樣,這麼些年了,就沒變過。四貝勒咽下這口茶,想著。
在旁人府上,都是主人家喝茶,那就是送客的意思。到了這永和宮,都是四貝勒喝茶,那就是他要走了的意思。
這麼些年了,這一點,也沒有變過。
德妃又豈會不知四貝勒此舉是什麼意思,不過因為她實在跟這個大兒子沒什麼話說,且她現在因為小兒子可能被牽連這事心裡頭亂著呢,也就任四貝勒去了。
四貝勒在永和宮也就待了半盞茶的時間,現在想來,汗阿瑪好像就是讓他來寬德妃娘娘的心的,四貝勒心中暗想。
十阿哥喝醉了酒就會鬨事,還都鬨得挺大,這宗人府的大牢,他雖然不是年年都來,兩三年總是要來這麼一回的。
彆的宗親進了這宗人府是什麼樣他不知道,反正他們進了這,還是有仆役伺候的,要是身子不爽利,也是能請醫官的。
成婚之後他還是第一次進這宗人府,他家福晉以為他是猶豫著不想來,其實他是在想這在她麵前丟了的麵子要用什麼法子找回來呢。
九阿哥也是進過這宗人府的,不過他進來的原因現在想來還挺可笑的。
他頭一回到這兒來,是因為有宗室子弟取笑他長相陰柔。
這事要是他沒撞見,他笑一笑也就過去了,可這事偏偏讓他撞見了,這種人,他不給他點兒顏色瞧瞧他都對不起他的身份。
這一次之後就再也沒人敢因為他的長相而取笑他了,最起碼能傳到他耳朵裡的是一次都沒有。
等他開始經商了,他到這兒來就是因為銀子了。
要不是汗阿瑪看不上他經商這事,他是不會因為這事被關進宗人府的。
為了兄弟,這宗人府大牢他進的心甘情願。
今日要是有人問他,他還是這話,為了兄弟,他心甘情願。
八貝勒與他二人相比進這宗人府大牢的次數就要少得多了。
自從他開始幫汗阿瑪辦差,他每一回來這宗人府大牢都是受了老九或老十的牽連。
如今可倒好,牽連人的人換成他了,不用想也知道,老九肯定比老十先到,隻希望老十不要鬨起來才好。
八貝勒看著手中的棋譜,想起了汗阿瑪剛才的話。
他說他下棋求的是靜心,這話倒也不是誆騙汗阿瑪的。最近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旁的人或許看不出,他自己卻是知道的,他的心,亂了。
他是皇子,這不假,他的身份也夠尊貴了,這也不假,可若是有機會再進一步,他又怎麼能不動心呢?
他現在隻慶幸十四弟沒有被牽扯進這件事情來,他也不求十四弟能“有多厲害的手段,能讓汗阿瑪朝令夕改。
畢竟對帝王來說,朝令夕改,是大忌。
他聽動靜也知道最後進來的人是十阿哥,沒辦法,誰讓他是他們三人之中對這個地方最熟悉的那一個呢。
他跟這兒負責看管他的那些人雖然不可能稱兄道弟,但他們的關係的確不錯,他一來,這動靜兒也就格外大些,他這間老房其實離門口不近,可他還是聽見了。
不過十弟按說應該是跟九弟一起來的,就算是遲,也不應該遲了這麼久,難不成這中間還出了什麼變故?八貝勒想著。
這事一下子就牽連了三個皇子,他就不信汗阿瑪真的就能不給朝中大臣一個交代。
當初可是他老人家親口說的,讓大臣們推舉新的太子人選,總不可能因為保舉他的大臣太多了,他這個當事人就要被關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