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再次收到他那十四弟讓人送來的信時是在萬壽節的前幾日。
胤禎此次照例讓人送來的兩封信, 一封是給他這個四哥的,一封是給德妃娘娘的請安折子。
適逢汗阿瑪在位六十一年,又是他六十九歲的大壽, 他人回不來, 禮卻是要回來的。
負責護送壽禮回來的人是他手底下的一個叫鄂倫岱的。
胤禎的信送到了,禮也送到了, 送禮之人自然也跟著到了。
這人不是京官, 在京城自然是沒有舊宅子的,他也不好去親朋舊故家中借宿, 最後還是胤禛幫他找的住的地方。
要不是這人是他那十四弟信得過的人,看著也還算老實,胤禛其實是不會管這事的, 他現在實在是忙,這事也不是他親自去辦的, 他隻是吩咐了高福一聲罷了。
前幾年的萬壽節都是胤禩在負責辦理的具體事宜,今年這事偏偏就落在了他身上,他不忙那他真是怪了。
從前他看胤禩辦這萬壽節時還能抽出空來去做旁的事,便以為這萬壽節沒什麼難辦的,直到他接手了這事,他才知道這事大事上不難辦, 難就難在那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上。
他原本也沒想要做什麼大的變更, 現在好了,他也隻能蕭規曹隨了。
萬壽節, 自然是要辦千叟宴的,這宴雖然名為千叟宴,但真的來給皇帝祝壽的老叟怕是遠遠不止千人。
這麼多人來祝壽,他還真怕宴席上會出什麼亂子, 因此當天當值的禦前侍衛人選他是挑過好幾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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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這千叟宴上並未出什麼變故,一群人光顧著奉承皇帝了,連菜都顧不上吃幾口,又會有什麼變故呢?
這宴是胤禛負責辦的,因此就算是開席了,他也是不可能立馬就坐下的。
等到終於坐下見著皇帝的時候他已經喝了不知多少杯酒了。
皇帝年紀上來了,他又是個愛惜身體的,平日裡他已經不怎麼喝酒了,唯獨今日不同,今日是他是壽辰,他心中高興,難免多飲了幾杯,不管是他還是梁九功都不好在這種時候壞他的興致不是。
他那時瞧著皇帝臉色通紅,隻當他是喝多了,直到千叟宴之後的第三日,他才知道皇帝那個時候其實已經病了,那時他瞧著精神頭還不錯,不過是他在強撐著罷了,
皇帝為了不讓人察覺到他是在萬壽節當日就病了的,這事愣是被他瞞了好幾日。
端看這事皇帝並未第一時間告知他們兄弟中的任何一個,就能看出他現在是誰都不信的了。
皇帝都病得下不了床了,自然就隻能罷朝了。
一日兩日的,隻要梁九功出來說皇帝隻是微恙,這事也還能接著瞞下去,這都接連罷了三日的朝了,要還看不出這是出事了,那就真是傻子了。
皇帝大概也知道這件事是瞞不住的了,這才下令讓上書房和太醫院一起發出了勘合,召告天下他病了。
這下子算是捅了馬蜂窩了,皇帝身邊的內侍們這才知道平日裡那些讓他們分門彆類分的手都酸了的折子和現在這些堆成山的請安折子比起來,那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他們從沒想過他們光是將這些請安折子分門彆類,就已經累的腰酸背,痛頭暈眼花了。
要是皇帝沒病,他倒是還有那個閒情逸致,還是會從這些請安折子裡挑幾個他認為重要的來看,現在他都病了,彆說是他親自看和批閱了,就是讓人給他讀,那也是不能的了。
就算皇帝想聽,又有誰敢給他讀呢?
請安折子上寫的當然都是好話,句句都在說皇帝的病是一定能好的。
隻有皇帝自己,還有給他診治的所有太醫知道他這病還能不能好起來了。最多再加上一個梁九功。
對自己的身子皇帝其實心中是有數的,這次的病其實不是突然就有的,他在萬壽節之前就已經病了,不過那時他病得還不嚴重,他一麵讓太醫給他治著,一麵還能處理朝政。
今年是他做皇帝的第六十一年,意義不同,這次的萬壽節是一定要大辦的。
朝臣們早就上了折子,求他給此次的萬壽節上尊號。
他想著最近各地遭災的地方是真不少,便拒了。
他拒了尊號,也就意味著底下人辦-這次的萬壽節會辦得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用心,因此這個生辰他是一定要好好過的。
沒人能破壞這次的千叟宴,包括他自己也不行。
正是因為這樣,他的病情是無論如何都要被瞞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