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 你來,到你二哥前頭來跪著。”皇帝見廢太子聽了他的話立馬就站了起來,抬腳就要往他這兒走, 他突然說道。
一眾皇子們見著廢太子來了,他們也並未覺得驚訝, 聽皇帝叫他上前去,他們就更不覺得有時什麼值得驚訝的了。
直到聽見皇帝說要讓胤禛跪到廢太子的前頭去,他們心裡已經不是驚訝, 而是驚駭了。
廢太子這會兒成了這屋子裡唯一一個站著的皇子, 他原本是想到皇帝床邊坐下的,這下他坐也沒地兒坐,站也沒地兒站,一時竟僵在原地動彈不得了。
同樣不知道自己是該動還是不該動的人還有三阿哥。
皇帝讓廢太子跪在他前頭,他想著廢太子就算是丟了太子之位,他始終還是中宮嫡子, 這個時候讓他跪在一眾兄弟的最前頭, 倒也沒什麼不對。
如果他所料不錯, 這是廢太子這輩子最後一次出上駟院了, 因此三阿哥看著廢太子非但沒覺得嫉妒,隻覺得他挺可憐。
他能接受廢太子跪在他前頭, 卻從沒想過他這四地也能有跪在他前頭的那一日。
不, 他不光是跪在了他前頭, 他是跪在了所有皇子前頭。
這種時候能跪在所有皇子最前頭的,隻有皇帝屬意的太子人選了。
三阿哥一時不知道他是該往後退, 把這位置讓開,還是就這麼保持不動讓胤禛自己找一個合適的地方跪著。
縱使他心中的疑問再多,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他寧願退這一步,也不願意以後被人指著鼻子罵不孝。
還沒等他想好到底要不要讓呢,就見胤禛自己從最後頭走到了最前頭,走到廢太子身邊的時候他停了停,然後又往前邁了一步,他也不站定,順勢就跪下了。
廢太子見他前頭有人跪下了,立馬也跟著跪下了,至於他有沒有看清他前頭跪著的人是誰,就隻有他自己則知道了。
三阿哥其實真挺好奇他這四弟現在都在想些什麼的。
他不能抬頭去看皇帝,看看現在還是雍親王的胤禛倒還是可以的,這般想著,他便飛快的抬了下頭,看了胤禛一眼。
然後他才想起來,他們現在都是跪著的,胤禛還是跪在最前麵的那一個,他就是眼神再好,也隻能看見他的背影。
因此他這一眼除了能叫看出他這四弟跪得格外直之外,還真是什麼都沒看出來。
三阿哥不知道的是,他就算看見了胤禛此刻臉上的表情也是猜不到他此刻都在想些什麼的。
彆說三阿哥了,就連胤禛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這種時刻為什麼會想起秀玉。
遺詔沒被宣讀之前,所有皇子都可能是那個繼承大統之人,大家自己都是按兵不動的。
遺詔被宣讀之後才是見真章的時候。
彆看他的這群兄弟這會兒跟他一樣都在這兒跪著呢,人在此處,心卻未必。
多年的苦心經營,是生是死就在今日了,能坐上那把龍椅自然是好,要是坐不上,難免要爭上一爭不是。
如若將來要坐上龍椅的這位是個守成之君,那就動嘴。
如若他是個日後能開疆拓土的,那恐怕就隻能動手了。
所謂的動手倒不是指要對他本人動手,畢竟他們這會兒是在宮裡,誰知道汗阿瑪還有沒有什麼後手。
動不了他本人,還動不了他的家眷嗎?此刻這麼想的皇子恐怕不止一個。
他聽說汗阿瑪要召見所有皇子便知道今夜一過就要變天了,他之前就有預感,因此前幾日剛叮囑過他家福晉,告訴她要是真到了那一日,她一定要小心。
旁的事他也不用秀玉管,他都安排好了,真要是出了什麼事,大家都聚在一處就是了。
他是一個人進宮的,沒帶蘇培盛,也沒帶暗衛,為的就是怕真到了那時候他家福晉無人可用。
他也反複叮囑過他家福晉,除了十三弟妹誰登雍親王府的門,都不能開這個門。
當然,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壞的情況了。
胤祥注定和大位無緣,隻要不是真到了狗急跳牆那份上,他想他的那些兄弟們也不至於對一介婦人下手。
怕就怕真有那時候,因此胤禛才反複叮囑了秀玉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