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側福晉自個兒身子弱, 她冷,她就覺著七阿哥也冷, 七阿哥都多大了, 出這屋子的次數怕是一隻手都數的過來,他不生病那才真是奇怪了。
其實這也怪他,要不是他說七阿哥體質弱, 七阿哥的病或許還到不了這個地步。
可這也不能全怪他,七阿哥的確身子弱,不光七阿哥,還有四格格, 她的身子可是比她這七弟還要弱的。
他之前還覺得他的同僚留不住四格格, 那是他醫術不精, 他不一樣, 他定的能留住七阿哥的,現在看來, 七阿哥怕是也留不住了。
不, 或許他還是有法子保住七阿哥的, 就是此計凶險, 他得和他的那兩位同僚好好商議商議,這麼想著, 他朝著他的兩位同僚走了過去。
他之前想著七阿哥太小, 開方子的時候就一直控製著藥的劑量, 能少些就少些。
七阿哥的這病就算再反複也不可能一下就這般重,他這病會到現在這個程度其實是拖出來的。
四貝勒要是在七阿哥剛有症狀時就來找他,他咬咬牙,給那方子裡的幾味藥稍微加點兒劑量,七阿哥應該不會病得這麼厲害。
七阿哥現在這種情況用中藥恐怕是不行了, 隻能試試用西洋藥了。
他聽說那東西藥性大,見效快,不過他都是隻聞其名的,壓根兒就沒見過那個叫金雞納霜的西洋藥是個什麼模樣。
七阿哥這是重症,重症就須得用猛藥,還好這兒躺著的是當今天子的親孫子,不然他連這一線生機都不會有。劉太醫感歎著。
被劉太醫盯上的這兩位太醫此刻還不知道他正朝著他們走過來,他們再認真研讀著藥方上的字。
就算那藥方上一個字都沒有,他們也拿出了研讀醫書的勁頭,看得分外認真。
他們壓根兒就不敢往七阿哥那邊看,不裝得認真點兒不就露餡兒了嘛。
他二人配合得極好,一個在紙上寫寫畫畫,一個在旁邊頻頻點頭,就跟那紙上當真有字似的。
直到他們聽見了腳步聲,在紙上寫寫畫畫的才真開始落筆,另一個也不點頭了,改搖頭了。
劉太醫其實一眼就看出他這兩個同僚是在裝樣子了,真開藥方那必是會爭得臉紅脖子粗的,哪有一個寫另一個點頭讚許的,沒打起來就不錯了。
不過他也挺理解他這兩位同僚的,給龍子鳳孫開方子,可不就得小心再小心嘛。
不過這次他們就是再小心謹慎恐怕也要攤上事兒了,也合該他們倒黴,誰讓他們被蘇培盛逮著了呢。
他其實瞧見那紙上一個字都沒有了,不過他並不打算叫嚷出來,不過等會兒他們聽了他的話會不會叫嚷出來可就不好說了,劉太醫想。
他這兩位同僚見他沒說話,大抵覺得他的想法和他們一樣,就想著來跟他說說話,套套近乎。
不過他們這近乎沒能套成,因為他搶在他們開口之前先開口了,他說他想試試金雞納霜。
他這兩位同僚比他想的要沉得住氣,至少沒有大叫大嚷,隻是齊齊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其實知道他們為何會如此,給貴人瞧病開的藥越溫和越好,這是他們的生存之道。
現下他要用猛藥,還是對一個幾個月的小阿哥用猛藥,這在他們看來和找死也沒什麼區彆了。
他看他們看他的眼神兒變了也知道他們在想什麼,無非就是覺得他在說瘋話罷了。
他們難道覺得七阿哥要是真就這麼夭折了,他們的官職還能保得住?
給四格格瞧病的那位同僚現在還在不在他們還真不敢問,他們會不會步其後塵可就看他們敢不敢放手一搏了。
他這眼神他們到底是看懂了,因此他們對他點了一下頭。
劉太醫之前聽說這金雞納霜治炎症有奇效,可他怕是他記錯了,因此他才將這話問了出來。
現在看他們點頭了,就知道他沒記錯,這藥的確對治療炎症有奇效。
他們是同意了這個法子不假,可他們都沒見過這金雞納霜長什麼樣,更不知道那藥像七阿哥這樣的嬰孩能吃多少,要想保住七阿哥,他們要做的事還多著呢。
要想給七阿哥用金雞納霜,就得先征求四貝勒的同意,他們三人商議了一番,最後被推出來跟四貝勒說這事的人還是劉太醫。
宮門早就落鑰了,這會兒四貝勒要進宮去,除非他有符文,不然他定然是進不去的,現在就看四貝勒願不願意為了七阿哥冒著被皇上訓斥甚至是被奪爵的風險進宮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