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來,她該做的都做了,最後做決定的還是福晉,福晉是如何想的,她不敢問,福晉要如何做,她就更不敢問了。
安王福晉聽她這大丫頭跟她回這事的時候正跟她的兩位弟妹在一處喝茶說著閒話,聽蘭兒要說的是那個院子的事她們是茶也不喝了,話也不說了,就怕聽漏了什麼。
聽蘭兒說去那個院子送飯的小丫頭看見那位身邊的孫嬤嬤穿金戴銀的,就嚇的連吃食都不敢送了,還回來討主意來了,安王福晉還沒如何,她那兩位弟妹就撇上嘴了。
安王福晉知道她這兩位弟妹為何撇嘴,這是在笑話那小丫頭沒看出那孫嬤嬤是帶著假貨在充樣子呢。
可這位老嬤嬤當真是在打腫臉充胖子嗎?還真不一定,安王福晉想。
這位曾經的廉親王福晉究竟有多少嫁妝,這事除了老福晉,就隻有她最清楚了。
用老福晉的話來說,這是她們安王府上頭等大事,她要不是嫁了世子,是參與不了此事的。
她那時才剛嫁進來沒幾年,懂得不多,隻覺得她娘家也好婆家也罷都說這是好事,是幸事,她也就信了。
所以當老福晉拿出那張嫁妝單子時她雖然驚訝非常到底還是忍住了。
她忍不住想,這怕是安王府半幅身家了,老王爺和老福晉當真是舍得。
然而這還沒完,都這樣了老福晉還嫌不夠,還一樣接一樣的往裡添東西。
雖然知道不該這麼想,可當時她腦子裡想的竟然是這怎麼跟廚房的廚子送菜上來似的,怕主子不知道上的是什麼菜,故此上一樣菜報一個名字,再上一樣菜又報一個名字。
她那時覺得她這小姑能嫁給八阿哥那是極榮幸的事,覺得與有榮焉,所以老福晉往嫁妝裡添東西時不光在旁邊看著,她還時不時的附和上幾句,幫老福晉出出主意。
這會兒回頭再看,覺得她當時是真傻,怎麼就不知道替自個兒將來的閨女想想呢,她這小姑要嫁妝,難不成她閨女就不要了?
祖父在時,她們家是安親王府,後來成了安郡王府,再後來這個郡王府就成了個空架子,旁人提起她們,都隻會說一句安王府,那個郡字也不知怎的就沒了。
她承認當時她們能出入各大府邸,是托了這位廉親王福晉的福,所以也樂意哄著她,捧著她。
可現如今她們不管走到何處都被人指指點點也是因為這位小姑的緣故,還讓她們像從前那樣對待她,那是斷然不可能的。
她們其實也聽說這位小姑子和皇後娘娘關係不錯,不過她們隻是聽說,還真沒親眼看見過這二人相處時是如何的,因此就有些拿不定主意。
宮裡那位嬤嬤被派過來時她們還以為這人是皇後娘娘派來給她們這小姑子撐腰的,所以她又急忙找了人去把那院子又收拾了一遍,那院子這才真能住人了。
等她靜下心來一想,又覺得好像不是這麼回事兒了。
那位爺可是奉旨休妻的,皇上讓那位爺休了她家小姑子,那位爺休了,轉臉皇後娘娘就派嬤嬤來她家小姑子撐腰來了?這事可能嗎?
皇上和皇後感情好,這事兒誰都知道,可感情再好,皇後應該也不敢公然違抗聖命才是,那這嬤嬤的來曆就真得查一查了。
她原以為她讓人去查這事怎麼也要等上兩三日才會有結果,可她就隻等了一個下午這個嬤嬤的來曆就被她的人查出來了。
就跟有人等在那兒,就等她的人上門,這人就把她想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似的。
她不傻,當然察覺出這事不對來了,可這整件事都透著奇怪,她又實在想知道這嬤嬤是不是皇後娘娘的人,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結果這周嬤嬤既不是皇上的人,也不是皇後的
人,她兩頭都不靠著,這下這事就更奇怪了。
她實在沒忍住,把這事告訴了她家爺,她家爺打量了她好一會兒,然後笑話她,說她從前聽的那些閒話都白聽了。
閒話?她平日裡忙得跟什麼似的,哪有什麼功夫來聽什麼閒話,就算聽那也是她那兩個弟妹聽過之後轉述給她的,她想不聽都不行。
要說這閒話,她聽的最多的還真是她這小姑子的。
什麼八貝勒畏妻如虎,什麼八福晉潑辣不講理,什麼八福晉甩開了十四福晉,跟四福晉要好上了,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什麼叫八福晉甩開了十四福晉跟四福晉要好上了,她家小妹就不是那樣喜新厭舊的人,再說了,要論舊,也應該的四福晉更舊才是。
前兩則流言都不新鮮了,她當時聽進耳朵裡去的也就第三則,現在她又想起這事了,就又想起前頭的那兩則流言了。
然後她終於明白她家爺為何要提什麼閒話不閒話了,他這是在告訴她,這位嬤嬤是那位爺的人。
這位爺都這樣了,還想著要護著她這小姑子呢,他都這樣了,還能塞人進她們府裡,當真是好手段,難怪敢跟當今天子搶那個位置。
啊呸,他現如今早就已經不是什麼爺了,她怎麼還想起他來了,真是晦氣,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