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年級期末考試全部結束的時候, 元培枝的離職手續也已經辦好。
這個學期之後她就不再擔任藍海軍校的老師,一班在最後一個學期會交由許雯接手。
她的提前離開主要出於兩方麵的原因,一方麵當然和考試改革有關。雖說這一屆的試題並不是由她這個改革人來出的,但為了避嫌, 在試題出來前辭職是最合適的做法。
另一方麵是軍中的命令, 因為她的職位很可能麵臨調動, 所以要她辭去老師以及教官的職務。
“唉,”許校長一臉遺憾地看著元培枝,歎氣道,“明知道你在學校是屈才了, 但你要走我還是舍不得。你來學校的這幾年,我們的教學成果提高了很多啊。”
“教學成果的提高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而且我相信就算自己離開, 同學和老師也一定能將這份成績保持下去的。”
教學成果的整體提高當然不是元培枝一個人的功勞, 但正是因為有她這顆落下的石子, 平靜的湖麵才能激起波瀾, 原本死氣沉沉的學校也開始有了生氣。
往大了說,因為她的參與, 弗萊曼這些老舊派彆倒台給予了學校更多的自主權, 往小了說, 她的教學理念和思路影響了同僚, 提高了老師們的素質, 也激發了學生的熱情。
再加上她所教授的班級成了領頭羊一般的存在, 學生們的成績也理所當然地“卷”了起來。
如果隻是從個人角度、從一個教育者的角度出發,許校長真的一點兒也不希望元培枝離開學校。
可她又知道,藍海軍校對元培枝來說太小了,她需要的是更大的舞台, 譬如整個宇宙軍、整個藍海基地,甚至是整個帝國。
隻是更廣闊的舞台也意味著更凶險的前路,他對元培枝有的不止有期待,也有擔憂。
“唉,那也是多虧你有心了,”許校長看著元培枝,有些溝壑的臉上現出了幾分憂慮,“培枝,我說這話原本不合適,但你母親是我的徒弟,你如今長大了我囑咐幾句也算不愧為她的師長。”
元培枝恭敬低頭:“您說吧。”
“我聽說軍裡的事了,元帥要組建一支突擊師,你是師長的候選人之一。”
這件事在軍隊裡早有傳言,陸嚴打算將各個軍團的突擊營抽調整編,並再從各軍團甚至是新生中選拔士兵進行擴編。屆時突擊師將成為獨立師,師長直接對元帥負責,這進一步削弱了各軍團的實力,使得權力進一步集中。
至於這個師長人選,基本已經內定為元培枝,許校長在軍中有很多學生,會知道這件事並不奇怪。
“我有聽說組建獨立師的事,但沒聽說師長人選是哪幾位。”
許校長知道她謹慎,不在意道:“事實上,除了你我想不到彆人,相信元帥也認為你是最好的人選。你不僅年輕,而且有領導突擊隊的經驗。你每年要訓練各軍團突擊營的士兵,對他們最為熟悉,由你來統帥他們阻力是最小的。至於軍銜,你這次考試改革的功績足夠你升少將了,再加上這五年第七軍團師長的經驗,任命你為突擊師師長是最順理成章的事。”
他知道元培枝不可能不知道這些,卻仍不顧可能被指摘站隊的風險對她分析了這麼多,為的就是表明自己的立場。
“如果元帥真的打算將這樣的重任交給我,我一定不辱使命。”
元培枝答得不卑不亢,許校長歎氣道:“元帥信任你看重你,這是毋庸置疑的事。隻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局勢變化之下,人的想法有時候也是會變得。”
“不管他人如何改變,我心中的信念不會更改。”
許校長看著元培枝年輕的容顏、堅毅的神情,不禁想到了元楓:“唉,看著你這樣的年輕人我打從心底感到開心,可是想起你的母親,我又總忍不住擔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能囑咐你的也隻有小心、小心再小心了。元帥是個重情義的人,卻也更重大局,我曾經明白他的‘大局’是什麼,如今卻有些看不清了……假如今後與嚴六有所衝突,你儘量忍讓一些吧。”
“……我明白。”
元培枝認真聆聽教誨,許校長搖頭歎氣道:“我隻希望你們平平安安,叫那黑暗之中仍有希望的火光。”
元培枝尊敬許校長不僅因為他是母親的老師,更因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學生,為了人類未來的希望。
從校長室出來,元培枝先去了各個老師的辦公室告彆,等時間差不多了才前往自己的班級開班會。
因為怕影響學生們考試,在此之前她一直沒透露過離職這件事,包括對元幸竹。
走進教室,學生們已經整整齊齊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們注視著元培枝,臉上都帶著即將放假的開心與雀躍。
元培枝掃視了一圈,對著學生們露出了笑容:“一個學期又結束了,我知道你們都很期待放假,我今天就長話短說。”
“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我很高興能成為你們的老師,陪你們度過人生中這段成長的年紀。”
她的話在學生中引起了一些騷動,因為他們還有一個學期才畢業,元培枝的話說得實在早了些。
“元老師,你是不是記錯了?我們年底才畢業呢!”
“是的,你們還有半年的時間,不過這半年我不能再陪伴你們了。”
教室裡頓時嘈雜了起來,包括元幸竹在內的所有人都驚訝不已。
“為什麼呀?”
“元老師,你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