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一定要是她的媽媽?
為什麼她的母親和父親非死不可?
為什麼她明明獲得了重生的能力,卻無法拯救自己的雙親?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和幸竹或許可以獲得幸福,這個世界上那麼多人或許都可能獲得幸福——李姐可以獲得拯救,索菲婭能夠掌控自己的命運,就連陸嚴也逃過了死亡,為什麼偏偏她的媽媽和爸爸就必須死?
被關在瑪利亞之中,隻剩下一個大腦,真的還能算活著嗎?
“培培!”
就在元培枝幾乎陷入無窮無儘的自我懷疑之中時,一雙溫涼柔軟的手輕輕包裹住了她捏得死死的拳頭。
元幸竹知道元培枝為什麼會如此動搖、如此痛苦、如此自責,因為瑪利亞明明一直都在她的身邊,明明一直都在幫助她,她卻什麼都不知道。
元幸竹雖然也因索菲婭所說的事無比震撼,但這其中的感受根本無法和元培枝相提並論。
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元培枝,這樣的真相無論用什麼話語安慰都是那麼蒼白無力。
她隻能握著元培枝的手,隻能讓她知道自己會一直陪在她身邊。
既然培培說她是自己的錨,那麼她就要做好這一職責。
元幸竹望著元培枝,用無比堅定的、溫柔的、包容的目光無言地望著她。
元培枝無神的雙眼,緊繃的神情,僵硬的身體就在她這樣的凝視中慢慢柔和了下來。
比起懊悔和自怨自艾,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無數的沒有答案的為什麼就算問一千遍一萬遍也無法更改結果。
她的目標從來不都很簡單嗎?
那就是把那些或許變成事實。
不管索菲婭有沒有參與這件事,她現在都必須阻止索菲婭繼續推進這個過於瘋狂的計劃。
不管媽媽是不是自願成為瑪利亞,對她來說陸嚴與嚴六都罪無可恕。
現在情勢變得越發嚴峻,她決不能就此放棄思考,更不能自暴自棄。
“索菲婭……”元培枝深深吸了一口氣,“或者說蟲族女王,不論你是誰,不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阻止你。”
“陸嚴不會同意你調動突擊師來平定這些暴動的,他一定想著坐收漁翁之利。你如果擅自行動,不僅會和陸嚴鬨翻,也會提前暴露自己的目的,消耗自己的力量。”
“你知道這樣會死多少人嗎?”
“有些人早就該死了,而為了自己命運抗爭的犧牲也是有價值的。”
“但還有那些無辜的人呢?還有那些普通生活著,努力工作著,隻是平凡生活著的人呢?這個社會或許真的很糟糕,但這個世界還存在著美好。它需要做的或許隻是一場精確的手術,而不是這樣用巨大的鐵錘把所有一切都砸得粉碎!”
索菲婭神情淡淡:“你說的或許有道理,但是鋒利的手術刀從來都不在我的手中。我可以使用的隻有這樣的方法,能夠看到的也隻有這樣的未來。”
元培枝搖了搖頭:“隻有毀滅卻沒想過如何重建的破壞根本不能叫革命,索菲婭,讓他們停手吧。”
“不,停不下來了。”索菲婭苦笑了一聲,但眼中沒有任何後悔之情,“革命軍的領袖在名義上已經死亡,他們會抗爭到最後一人,直到獲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元培枝神色一變,倏然起身道:“幸竹,李姐,我們走!”
元幸竹立即起身跟上,李慕然卻無法回神仍隻是呆呆地坐著。
“等藍星一切塵埃落定,你會獲得勝利者的支持,屆時再去對付陸嚴難道不好嗎?”
“索菲婭,你說我冷酷傲慢總是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人死去,隻會向腐朽低頭。沒錯,我曾經就是這樣一個人,”元培枝腳步一頓,目光淩厲地逼視著索菲婭,“可現在的你與那時候的我有什麼分彆?我能用更小的犧牲來結束戰爭與壓迫,如果還為了保存實力瞻前顧後,那我真的是白活了!”
“我知道你給了藜洛製作能量幣的技術作為後手,但我才是聯合礦業最大的股東,培枝,沒有能源的話即使擁有再多的機甲都無濟於事。”
元培枝邪邪一笑:“都到了這個地步了誰還按章程辦事?你說的沒錯,陸嚴或許不會支持我,但他也肯定很希望我能和藍星這混亂的局勢弄得兩敗俱傷,所以他不會來阻止我。”
“至於將來的事,那就將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