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言語交接手續後,齊子蟄和李丹青移交魏季同手中。
魏季同縛他們上馬,押他們回魏氏祠堂。
嚴江離和朱峰跟著他們同去。
這一輪,甚至不須季家媳婦當人證,就能定爾言和李丹青的罪。
早間,眾人破門,目睹爾言在李丹青房內,衣裳不整。
且爾言挾持魏老太,劍刺魏一郎,拐跑李丹青。
件件樁樁,全是大罪。
族長審問李丹青和齊子蟄時,魏一郎和魏三娘來了。
齊子蟄一見他們,當即看向嚴江離,喊了一聲嚴爺。
嚴江離便上前,問道:“還有何話說?”
齊子蟄道:“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你們因何追殺我,但我覺著,嚴爺和我,應該是認識的。”
“既然是熟人,臨死前,求嚴爺一件事。”
“求嚴爺護著我和丹娘,彆讓人傷殘我們身體,讓我們體麵些死。”
嚴江離答應了。
審問畢,族長判定齊子蟄和李丹青要浸豬籠時,魏三娘果然如前幾輪一樣發瘋,拿劍要去戳李丹青的臉。
嚴江離攔住了她,喝斥道:“魏氏宗族諸男子皆在,什麼時候輪到小女子行私刑?”
族長也不快,喝止了魏三娘。
待齊子蟄和李丹青在供詞上簽字畫押畢,族長便揚聲道:“裝籠!”
祠堂隻有一隻豬籠,這回夜深,也不及另置辦一隻,眾人便把齊子蟄和李丹青裝進一隻豬籠內。
兩人都清瘦,共裝一隻豬籠,還有餘地,並不顯狹窄。
魏淩希上前,恨聲道:“到頭來,倒讓你們同籠而死,便宜你們了。”
族長喊道:“起籠!”
外間黑黝黝,夜風吹得人心肝痛。
四個精壯男,抬了一隻豬籠,疾步向河邊走。
魏淩希跟在豬籠旁邊,借著前麵火把餘光,瞥著豬籠內的李丹青,眼神癡癡。
待看向齊子蟄,瞬間又恨恨。
嚴江離和朱峰走在豬籠左側,心情有點複雜。
齊子蟄,武安侯第三子,才貌雙全,禦前行走,頗得聖人恩寵。
若不出意外,他當前途無量。
他們這些人,見了他,也要低頭稱一聲齊三爺。
可如今呢?
齊子蟄實是命運不濟,才會落了這個下場。
他們聽命於主子,隻為主子好好辦事,不能有憐憫之心。
齊子蟄,可惜了。
一眾人到了河邊。
豬籠被吊入水下,浸入河水中,很快消失不見。
李丹青知道自己正做著噩夢,但她不想醒來。
因醒來之後,是另一個更可怕的噩夢。
就這樣吧,不醒了。
夢裡,卻突然響起齊子蟄的聲音,喊道:“丹娘,丹娘,醒醒,醒醒!再堅持一輪,就一輪!”
李丹青“嚶”一聲,動了動手指,睜開眼睛,醒了。
床帳高高撩起,床對麵,是木頭案幾,案幾上麵,是木頭窗扇。
李丹青摸了摸臉,滑如凝脂,沒有血洞,沒有傷痛。
她猛然坐起,轉過頭看床邊男人。
男人被子隻拉到腰上,八塊腹肌,活`色`生`香。
“子蟄!”李丹青眼裡盈淚,喊了一聲。
男人猛然睜開眼睛,彈躍而起,抓衣套往身上,衝向門邊。
門“轟”一響,被人踹開了。
一堆人湧了進來。
齊子蟄瞬間奪楊飛羽之劍,挾持魏老太,喝斥眾人退後。
眾人尖叫,魏淩希怒喝。
此時,李丹青飛速整衣套鞋,攏了兩條發帶在懷,再順手拎起床邊一對男式靴子。
她哭叫道:“魏一郎,你們為何害我?今日這樣丟人,我不活了!”
喊畢,看準角度,撞向門邊的牆。
跟前三輪一樣,她撞進魏淩希的懷中。
這一輪跟前三輪稍有不同,她其中一隻手,拎著靴子,另一隻手,去搶魏淩希的劍,作勢架往自己脖子上。
下一刻,齊子蟄推開魏老太,劍刺魏淩希,踏傷楊飛羽。
李丹青則眼疾手快,抓住魏老太發髻,薅了滿手珠釵,丟入靴子內。
再下一刻,齊子蟄左手執劍,右手抱起李丹青,狂奔出門。
到了大門外,解馬,上馬,一騎兩人,疾奔。
這一次,奔向鬨市,拐入商鋪角簷下,方勒馬。
兩人下馬,互整衣,紮發。
李丹青倒出靴子內的珠釵,示意齊子蟄穿靴子。
齊子蟄套靴子,發現這一輪,李丹青舉著靴子,擋住了魏淩希肩膀濺出來的血。
靴子邊沿,還有血跡。
他躍高,摘了樹葉,把靴子邊的血跡擦去。
前麵,有馬車聲。
馬車掀簾,香兒下車,吩咐車夫去買上等線香。
她們主仆起個大早,是打算去城外長生寺上香。
齊子蟄把珠釵放入李丹青袖內,撫一撫她的臉道:“去吧!”
“到得城外,馬上雇一輛馬車上京,不要回頭,不要多想。”
李丹青凝目,撲進齊子蟄懷中,在他胸口蹭了蹭,這才鬆手,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