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青心裡的弦瞬間繃緊。
上兩輪已逃出城, 卻因細節失誤,被捉了回去。
這一輪,莫非還會栽在這些小失誤上?
不,這一輪跟之前數輪, 有個關鍵點不一樣。
之前, 是在爭分奪秒逃出城, 怕被魏家追上。
這一輪,已知魏二郎和楊飛羽受傷, 行動受限,幾個時辰內不會出門搜尋她。
魏季同諸人,照理, 已趕至城西,一個時辰內, 定然不會到長生寺這兒。
這個時刻, 她在嬸子眼裡, 還是魏家婦。
是那個嬸子要稍稍巴結的魏家婦。
她得拋出話來, 套問一下嬸子,再讓她自動避開,不再攔著她。
還有一個,齊子蟄在寺後搜尋那三個人,要一劍殺了。
她一個體弱力小的,太快過去隻會成為拖累, 鬨不好還會被對方反挾持。
稍拖延片刻, 待齊子蟄結果了那三人, 她再過去,最為保險。
李丹青念頭一轉,稍為鎮定, “嗬”了一聲。
“嬸子,我來長生寺上香,正想上完香就去找您呢。”
“今早,有個人持了一封信來,說是父親捎給我的。”
“父親在信中說,要接我上京。”
“信中還說,他已另寫一封信給叔父了。”
“我看信,確實是父親筆跡,但語焉不詳,沒說為什麼在京城,也沒說為什麼要接我上京。”
“嬸子,父親給你們寫的信中,說了什麼?”
宋大姐一愣,心下懊惱,想不到,李大也給丹娘寫了信。
本想瞞著她的,竟是瞞不住了。
她沒好氣道:“你父親當年把你扔給我們養著,自己跑個沒影,多年沒有音訊,本以為他已……,誰知道昨日突然來信,倒是活得好好的。”
“他在信中說,要接你上京。”
“彆的,也沒說什麼。”
李丹青問道:“捎信的人呢?可有提及父親在京做何事?”
宋大姐“哼”一聲道:“那人丟下信,說過幾日自有人來李家接你,說畢就跑了,追也沒追上。”
李丹青見問不出彆的,瞬間轉了話題。
“叔父嬸娘撫養我多年,我不勝感激,若能上京見到父親,定跟父親說,嫁妝的事,不要追究,算是叔父和嬸娘的辛苦費。”
宋大姐臉上現出惱色,“丹娘,你說什麼呢?莫非認為我們昧了你嫁妝?你出嫁那會,色色齊備,有哪樣叫人說嘴了?”
桂娘在旁邊幫腔道:“阿姐,你嫁為魏家婦,呼奴使婢,穿金戴銀,從沒想過幫襯我們一些,現下還來問嫁妝,叫人寒心。”
李丹青臉色一沉,“那我不問,以後,讓父親來問。”
說著喊小沙彌,“走!”
宋大姐氣得發抖,指著李丹青道:“丹娘,做人不能太沒良心,你父親丟下你時,你才幾歲?要不是我養著你,哪有你現下的風光?”
她話沒說完,李丹青已領著小沙彌往寺後走了。
桂娘扯一下宋大姐的手,“阿娘,她走了。”
宋大姐止話,狠狠跺腳,到底沒有追上去。
桂娘蹙眉道:“本說了明兒上魏家,哪還去不去?”
宋大姐惱聲道:“去什麼去,不去了!”
她自己撫心口,正要再罵李丹青幾句忘恩負義的話,突然一皺眉。
“桂娘,丹娘今兒的裝扮,是不是有些古怪?”
“不梳髻,頭上一件首飾也沒有。”
“素著一張臉,胭脂不塗。”
“也不帶翠微,獨自一人。”
桂娘道:“她一向愛潔淨,但今日身上衣裳沾了灰,抱著繩索,兩邊袖子不一樣長短,卻一臉坦然。”
“是有些古怪。”
母女嘀咕著,但已沒心情。
決定速速上香,回家將遇見李丹青的事跟李二說了。
大家想個法子,萬一李大以後真問起嫁妝,要如何應對。
李丹青帶著小沙彌到寺後,讓小沙彌把繩索放地下,一邊道:“謝謝小師父!”
小沙彌念佛,好奇問一句道:“施主要三捆繩索,有何作用?”
李丹青一臉無辜道:“我家公子要的,我也不知道他要拿去做什麼作用。”
小沙彌瞥李丹青一眼,“施主不是嫁人了?怎麼又成侍婢了?”
李丹青一愣,喲,小師父適才旁聽自己和嬸子說話,知道自己是嫁過人的。
自己想著他小孩子,隨便糊弄一句,沒料到被戳破。
她歎口氣道:“大人的事,小師父彆多問。”
小沙彌果然不再問,又念佛,轉身走了。
李丹青往山路上瞧一眼。
這三捆繩索,她是沒力氣搬上去的。
她要等齊子蟄結果了那三人,下來接應她。
一邊想,一邊觀察四周。